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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清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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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那间地下室,你为什么那么珍惜”

    在张凌冰成长的过程当中,父亲总是要到地下室里。m4xs.com几乎是,只要他有闲下来的时候,他都会去地下室。张凌冰有时候想找父亲玩,会去喊父亲。父亲便会上来,陪她聊聊天。有几次,她开始问父亲,有关地下室的事,只是父亲不愿多说。

    父亲几乎不会让张凌冰走进那间地下室。他总说,那是属于他的地方,就像是张凌冰自己的房间,父亲也必须敲门请示才可以进去。父女之间这种规矩,讲得格外严格。这种情况,可能是到张凌冰长大了一些之后,才变得好一些。张凌冰也曾经因为这件事和父亲斗过嘴,吵得很凶。她会觉得,在某些时候,父亲对那间地下室的珍视,可能比对自己的都多。这实在令她困惑,她不懂那个地方,究竟能有什么能如此吸引人。

    “爸,那间地下室,你为什么那么珍惜”

    只是通过鲜少的几次机会,张凌冰才能跟着父亲走下那台阶,去看看那个地下室里究竟有什么宝贝。不过,也正是那几次之后,张凌冰便也对地下室失去了兴趣。她发现,父亲视如珍宝的这个小房间,实际上就是个放书和放古董的地方。纸张堆叠在书架上,各类古董的物件占据其他的地方,中间有个方桌,便也就如此了。这里没有铁链锁着的巨龙,没有时间隧道的开启装置,更没有秘密的盒子里藏着百万黄金。这里和她所想象的奇妙,相差太大,无趣到令人不愿逗留。如此看来,这间地下室对于张凌冰来说,也着实没什么意思。

    倒是有一天晚上,父亲的倾诉欲格外地强烈。那次他拉着张凌冰,并肩坐在床边,也不管女儿已经昏昏欲睡,只是开始讲述有关张家的陈年往事。父亲不是那么喜欢讲话的人,总是沉默着,沉思。可是在那天夜里,张凌冰在昏黄的灯影里,看到父亲的眼睛闪着光。父亲的眼睛总是浑浊的,是那种看遍了世间事后的沧桑。而在那次,她从没看到过父亲那般明亮的双眼。他说个不停,眉飞色舞,时不时还伸出手来比划,就像是突然变回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讲到很晚的时候。甚至到张凌冰都开始打盹的时刻,他还是在轻声讲些什么。

    那些事情,张凌冰昏昏沉沉地听,也就是听了个大概。你若真的去问她,张冉到底讲了些什么,她可能也只能记得起一些片段。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可以把张家一脉相承的故事讲给你听,就像张冉讲给张凌冰的那样。我不一定讲得仔细,但我不会漏掉重点。最重要的部分,我已经都讲给你听过了,只是我们还需要把所有的人物串联起来。当我们把那些看似零散的故事连成一条线,这条线便能引领我们直达王安城,最终停止于即将发生于王安城的巨大灾难。浩荡一个王安,寂寞一个灰水,只有张家的故事,才是这之间的桥梁。

    请你开始回忆。

    在故事的最开始,在我和你讲起灰水湖边唯一幸存的男孩时,那段一百多前的往事,绝不如烟。那个孩子,名叫张湖一,在灰水湖边幸存,消失在热闹的王安城里。几十年风云变幻,兜兜转转,他终于长大,也就终于回到了灰水镇,在自己的出生之地走向生命尽头。

    生命是个圆。

    张家的开始,正是张湖一。

    在这间地下室里,在那堆发黄的经史古籍之中,张家一代代的历史脉络,就潜藏在那些字里行间。如果我们找个时间坐下来,顺着书架上的书,一本本读过去,那体验想必也不差。这个被阴影笼罩的张氏家族,能一脉相承地延续下来,本身就是一件足以令人惊奇的事情了。更何况,张家的历史里,奇妙或诡异的故事,也都是常有发生。从最开始,张湖一,那个孩子,他在王安城一点一点长大,变得富有,变得强大,但他从没有忘记来自黑火军的杀戮,没忘记头颅掉入水里,灰水湖变成红色。没人知道那些年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没人知道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是谁收养了他,是谁在路边给了他饭吃,是谁教会他在这世界里生活。我们只能从书籍里的只言片语里得知,几十年过去,他远走他乡,走遍了大半个世界。他应当是做过种种不同的工作,因为所有人都说他是个见识广博的人。他也是无比智慧与坚毅的,因为正是这些美好的品质,让他既富有又备受尊敬。在那些年某一个冬日的清晨,他带着自己的家人与佣人,浩浩荡荡地重返了灰水镇的故土。在他回来的时候,灰水湖早已不再是血色,湖边也早已迎来了全新的居民。杀戮早已被永恒的湖水遗忘,一个安逸的镇子就这样重新建了起来。

    这些往事鲜少有人知道,所有的答案都藏在地下室里。

    你可能会问,从张湖一开始的张家,世世代代生活在一个镇子里,他们的命运又何以会是悲惨的,像是中了诅咒这没人能解释得清。就像张湖一从屠杀过后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大难不死应当必有后福,谁又能想到阴云会一直笼罩在张家的上空就像你怎么也想不到,张冉的妻子为何早逝,张冉又何以能因为一棵槐树的心结而一病不起。张家人的生命是本就多磨,还是这世上当真有什么不幸的命数,没人有标准答案。

    至少张凌冰没有。

    父亲在去世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地下室,说了三个字清,仇,录。后来的事情,不想也能知道。张凌冰会在哭尽了眼泪之后,走进那间地下室。在张冉的灵魂无奈地回归土地之时,张凌冰会带着困惑与焦躁的心,读起那些带着时光味道的老书。一个父亲离开,一个女儿走进来,这宛如一种以生命为代价的传承。就好像,张冉是在用自己平凡却又悲凉的一生告诉女儿你终于拥有了进入地下室的权利。那些她所好奇的,和她漠不关心的,现在就在她触手可及的眼前了。那间一直封锁的门终于打开,关于整个家族的一切,她终于可以知晓。

    张凌冰深知,这是父亲最后的遗愿,其中必有些缘由。她要把地下室的一切了解清楚,她要把清仇录找出来。

    这不是她的权力,这是她的义务。

    所以,后来的几年,张凌冰用无数个深沉的夜,把父亲看过的书都读了个遍。这过程像是一种涅槃,像是父亲的一生化作了一条秋叶铺成的路,而她如今终于来到了路的。她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才愈发觉得,自己对父亲其实知之甚少。他们在生活,在灰水镇。后来她去外面上学,父亲留下。乍看起来,他们和所有平凡的单亲家庭一样。他们会有矛盾,比如,关于地下室;可也有太多快乐,比如那年夏天,张凌冰在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下“灰水镇历史博物馆”,骄傲地把它挂在家门口。那当然是个快乐的玩笑,虽说从某种意义来讲,这个称呼其实恰如其分。

    然而,那个把自己锁在地下室里的父亲,有着她从来没有理解过的责任,也拥有她从来不能理解的孤独。时光如流水,无关时钟,只是在文字里飞流得更快。她看了太多,太多短短的几句,一个人的一生便就这样过去了。光辉的,安度晚年的,少;郁闷的,无疾而终的,多。太多人的悲喜,太多值得了解的心灵秘境,可能都不及灰尘存留地久。

    她当然也找到了清仇录,那可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三个字。张凌冰很清楚,那是最重要的一本书。只是,她把那本书留着,要再最后去读完。

    在她读完清仇录的时候,父亲想让她完成的事,便就结束了。

    她想让父亲在自己的心中存留地久一些。

    清仇录。

    清仇清仇,复仇之书。

    一定程度上,张冉把自己的地下室像金库一样保护着,其他的物件都是次要的。古书,古物,若是卖到市场里去,想必能换些钱财来;若是视作文物来留着,亦有着与众不同的价值。可若这地下室里仅仅是这些东西,那还不足以让张家世世代代如同守护一个秘密一般,守护着这个地下室。我可以告诉你的事,从张湖一开始,一直到张凌冰所在的今天,这间地下室里的东西,只会增添,从不曾减少一件。你可以把这个幽暗闭塞的小屋,视为张家的秘密之地。而就是这个藏着秘密的地方,张家人这一百多年的努力,说白了,就是在独独守护这一本书。

    清仇录。

    这是禁忌,这是绝不能触发的灾难。

    上一次,清仇录被触发的时候,王安城全城陷落。那个年份,我们知道。一百多年前,那是守望军和黑火军的王安争夺战。

    还记得吗

    我曾说过,黑火军铁蹄阵阵,所到之处战火烧遍四野,生灵涂炭。守望军则仁义,愿意收留唯一幸存的孩子,愿意带着他一路奔波回长安。听起来,正义之师总会取胜的,邪恶的人总要被打败的。黑火军残暴啊,杀人不眨眼啊,他们怎么可能赢

    可这又不是童话,守望军没有光环。你见过哪支军队,是靠演讲仁德和礼仪来取胜的

    这是战场,这是用生命拼搏生命权的地方。你死我活的时候,正义或不正义,可能可以成为胜败的因素,却从来都不是唯一的原因。

    你以为守望军是怎么赢的靠所谓的仁义道德

    他们用了清仇录。

    “应用这种异能,你可以轻易杀死你所仇恨的人只要你心里的仇恨足够多。”那本书里这样讲到。

    现在,就在此刻深夜的王安城里,经石路口聚集的人群之前,一个绝望的母亲双目泛着蓝光。那蓝光在夜色里是如此夺目,又如此地灵动,就像是最亮的霓虹灯获得了生命。那蓝色代表着仇恨,代表着杀伐。蓝光所过之处,茫然的人群如狂风下的枯叶,在短短的瞬间成群地倒地。王安城的灾难也就从那时候开始。

    那蓝光的根源便是清仇录,是那种最为禁忌的异能。在这种异能重新被触发的时候,王安城在一百多年后,再一次陷落。

    把仇恨化作夺人生命的力量,汇聚成杀人于一瞬的蓝色光线。没人能在这种力量之下幸存

    索魂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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