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小说全集网 -> 玄幻魔法 -> 男男女女(高干)

正文 3640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第36章

    县城里的白天开始乱哄哄作响的时候,艾萌萌才醒过来,北方的十一月份初才刚刚供暖,暖气设备还不太热,小小的屋子里又墙壁不严实的,很不保暖。

    她是个容易手脚冰凉的主儿,这会儿脚凉凉的,就忍不住的缩缩,又往旁边靠着,旁边被子里更加凉,她睁眼,身边空落落的。

    “欢晨?”

    反复叫了几次,都没人答应——也是,这么小的房间,连浴室都挤在墙根边上,里面只要有点动静,她哪能听不见。

    她只以为何欢晨是去买早餐了,也没在意。

    懒懒的坐起来,门上似乎有门缝,刷的一股凉风正面吹进来,她起了一身的**皮疙瘩,缩着肩膀就往被窝里钻。

    这时候才暗恼,昨晚就算是多走九公里,也不该在早晨床上吹这要命的凉风!

    等了片刻还不见何欢晨回来,她干错掀开被子,跳着脚穿衣服,幸好衣服都被何欢晨卷进了被子里,虽然被压得满是褶子,可暖呼呼的,贴着皮肤才叫人心落实了。

    门哗啦的响起,她自顾收拾琐碎的东西,也不回头就问:“去哪了?大清早的走怎么半点动静都没?”

    “你睡的死沉死沉的,我没敢打扰。”

    何欢晨闭紧门,挡在门缝前,呵呵的笑,手里拎着冒白气的小笼包子,两小袋子豆浆。

    “快过来,先给我喝几口,冻死人了。”

    艾萌萌搓搓手,招呼他,手伸的老长,接豆浆的时候碰到他的手,那个凉,就跟摸了冰渣子似的,冻的彻骨;她手弹开,很快又摸上去,要覆住他手暖暖,被何欢晨闪开:“别摸,冻坏你。”

    “你大清早的出去干嘛了?就为买这早餐?不对呀,你被窝凉死了,早就出去了吧?”

    她狐疑的瞥他,嘴巴吸着豆浆,呼呼的作响。

    他眼睛不朝着她看,顾左右而言他,“昨晚上不是听店主说了么,老城根边上有家老王包子铺,味道正宗的很,馅都是老以前传下来的私家佐料,香得不得了,我嘴馋,去瞅瞅。”

    她还是吸的呼呼作响,两手捧着豆浆袋子取暖;他把包子推过去:“你吃吃,看传闻靠得住不。”

    她吃的满嘴油光,香喷喷的,听他说:“顺道去小饭馆看了下,林阿姨在那里。”

    “你见着了?”

    她嘟囔着,包子干,喉咙眼小,一下子噎着了,他赶紧把豆浆递过去,又拍她背,叨了她两句,才说到重点:“嗯,见着了,我想着,反正你要去找她问问清楚,那我顺道问了也是一样的,省的你出去受寒风了;林阿姨说了,你爸老觉得这么些年亏待了她,也没法做夫妻什么的,更不想耽误她,就给了她点钱,叫她回来了。”

    “就这样?”

    艾萌萌嘴巴张着,神色不解又怔怔的。

    何欢晨点头,还想劝慰她一番,见她神色失落,像是暂且听不进话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了,飞快吃了几个包子,喝了豆浆,就赶紧拾掇拾掇,就打算早点回市里。

    艾萌萌闷着声往外走,被他一把拉住:“你这是要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找她啊,什么破理由啊,何欢晨你不是骗我的吧?我爸绝对不会和林阿姨说那话,他知道她在这边没亲人,说什么也不会叫她走的,再说了,不是给了钱么,她怎么还能在小饭馆打工啊?

    这会儿天多冷,她能受得了啊;在那边,她从来没在外边做过事,被人坑了怎么办,手脚冻伤了怎么办?她没亲人啊,这个年纪该是儿孙绕膝的,她怎么能在外边做事……”

    她喘着气说了一大堆,眼睛红红的,说完又要往外边走,何欢晨死拉着她不松手。

    “萌萌,别这样,林阿姨有她的打算,你这样算什么?以前你就是因为有偏见才对她不理不会的,这会儿,你又因为担心她,就急着去说服她,把她带回去是吧?萌萌,你不能这么自以为是的以为你做出的决定,就永远是对的,就该是正确的;林阿姨不是小孩子,她能给自己负责,能照顾好自己……”

    他语气有点生硬,说话就由不得的重了些,感受到抓着的小手僵硬起来,有点失措的看着她,就见她猛地撇过了头,泪珠儿还是被甩了出来,肩胛骨一抽一抽的,又硬要挺腰直背的,有点倔强,又有点单薄。

    他忍不住环住她后背,声音低低的吹拂在她耳边:“萌萌……对不起,我话有点重了,可……理儿还是这个,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要去打扰好不好,你爸爸他……一定是做周全了,才会下了那样的决定,你要相信他,对不对。”

    “何欢晨……”

    她哑哑的嗓音带着颤音,扭着脖子回头看他,别扭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看在他眼里,竟然有那么一丝的绝望和强烈的渴求。

    “何欢晨……为什么你最近总和我说对不起?”

    他肩背堪堪一僵,一股酸气猛地从心口漫化开,下到腹部,上到喉管,口腔,眼睛,酸胀的要命,钝痛的只能让人无措的捱着,张张嘴巴,想要辩驳什么,才发现她还在说着什么,尽是一些孩子气的话,他才松了口气。

    “你没必要道歉,错的明明就是我,你是我将来要嫁的人,我们分分合合几年了,你大概也是了解我的,我就那么个脾气,对人坏的时候,大概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面目可憎,甚是讨厌;对人好的时候,又想着掏心掏肺的好……

    我都二十八岁了,还是那么个孩子脾气,半点都没自知去改,我妈老生病,压根不会说我什么,当然了,我在她身边,从来都是那么乖,就连青春期,人家都闹的跟那什么似的,我在家里,连吃饭时候,筷子都不敢敲响碗沿,就怕我妈会吓着,怕她会看穿我有情绪什么的,会生气;我爸说了,我妈是半点都不能被气到的……

    我爸他也从来没说过我什么,他天天忙,晚上好不容易餐桌上跟他见面,我就想着说个笑话什么的,挑挑气氛,可那么多年了,我们的餐桌上早习惯了那种沉闷寂静的气氛,我一说什么,爸爸就会说三戒:戒吃饭吧咋嘴,戒说话,戒开玩笑。

    等他去书房里后,我会跟进去,他也每每说不了几句就叫我去睡觉……林阿姨么……她更不会说我了,她想说,但是不敢说,直到后来,我才觉得她是真心对我好,以前,是我太不懂事……心里老跟亏欠了什么似的,难受死了……”

    “好了好了,这些都会过去的,你现在不还有我么,我虽然不是超人,没法做到为了排所有的忧解所有的难,可我一直在听,一直在你身边……萌萌,你以后有错误,我一定及时纠正你,叫你再不觉得亏欠了谁。”

    两人的姿势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变为一搂一抱,她额头抵着他下巴,肩膀缩在他xiōng膛里,雾气蒙蒙的双眼湿润,泪水早蹭在他外衣上,渗透出一片一片的黑迹。

    末了,她拍拍小脸,从他xiōng膛里钻了出来,带点自嘲的说:“都说男人是不可信的,婚前一套套的甜言蜜语,婚后就把女人当保姆使唤,我可不能被你一时的话迷惑了,我还是大好青年呢,要努力工作,要往前看,人家说了,女人呀,要是不努力,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逛不完的菜市场,穿不完的地摊货。”

    她就是这样,先前还林黛玉似的,这会儿又精明的跟薛宝钗似的,何欢晨嘿嘿的笑,给她裹紧大衣,拎上包:“你放心,就算我一辈子穿地摊货,也不会舍得叫你穿a货的。”

    艾萌萌睨他:“看,又来这一套糖衣炮弹了。”

    外边相当冷,北方的冷不是单纯的冷,那是冻,冷气从脚底往上钻,骨头里就像是过风一样的,关节都仿佛嘎嘎作响,这还不算,一股子风刮过来,叫人一口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那车在稀薄的晨光下,艾萌萌总算瞧清楚被划拉的不像话了,左边的车身,从头到尾,黑漆漆的划痕,现在看起来,才觉得昨晚上像是从生死线上挣扎过来似的,特别瘆人又心悸。

    艾萌萌忍不住的倒吸气,又被迎了风,猛地呛了一口凉气,咳咳不停。

    何欢晨赶紧挡着风把她塞进车子里,虽然外边看着跟破车似的,可里面毫无损伤,开了空调,温度就渐渐回暖了。

    “就这样回市里了?”

    她还是有点遗憾,心里又隐约的不甘心。

    “嗯,咱们以后有机会多来这边看看,反正我这个司机是随传随到的。”

    车子恰好经过那个小饭店,何欢晨早发现艾萌萌一双眼死盯着那个方向了,本来就开着慢车,又故意使然,更慢的经过,心里喟叹,单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捏捏她小手。

    就算是再慢,也只够较为清晰的一瞥,艾萌萌还是瞧清楚了小饭馆里像是黑蒙蒙的一个无底洞,来回穿插着几个身影,猛地有人跑出来,端着个海碗冲门口的大桶里倒了什么汤汤水水的,就冲进去了,神色还是那个神色,身影还是那么瘦弱,裹着个夹棉大衣,看起来仍旧觉得单薄。

    艾萌萌忍不住眼睛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了下来。

    她突然拍何欢晨手:“我下去见见她,就一会儿,跟她说几句话。”

    何欢晨没停车,还加速了,干燥微凉的手握着方向盘稳稳的,一点都不为所动的样子。

    “萌萌,别闹,你去见她,说什么?你不要为了所谓的同情心,内疚心作祟,就去这样见她,见完了,你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就不内疚了?那她呢,她会更难受的。”

    她拍打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有些无力又无措的耷拉下来,相对于何欢晨的冷静和生硬,她突然觉得他陌生起来,像是他站在了一个看客的态度上,早预测到事情的结局般的,叫她心里有点不舒服,有那么一刻,隐约的不安像是蔓藤般的,突然就那么衍伸出来,甩都甩不开。

    “何欢晨,我们会不会再分手?”

    她突然问。

    何欢晨手一颤,车子震了一下,这要是骑着自行车,他估计就摔了。

    他脸崩的紧紧的,突然又松开,轻笑着朗朗的说:“你生理期大概是在明后天吧?”

    怪不得呢?她皱着眉摸摸小腹,所有的不安迎刃而解,烟消云散了。

    生理期前,她总要心神不安一阵子,像大部分女性一样,会猜疑会使小性子,还会莫名其妙的忧伤矫情起来,她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起来,笑着后仰进车座里,还是不打算放过那个话题,调侃的说:“欢晨啊,要是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啊,不是真的!你回答一下,满足满足我生理期前的好奇心。”

    何欢晨无奈点头,关于女人‘你爱不爱我’之类的问题,他从老妈那里深得领教,也自有一套应付本事。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分手了,你会怎么办呀?”

    她吃吃笑着,狡黠看他。

    “……洗洗睡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棵树上吊死的男人不算是真男人,放眼望去,大片花海还等着呢。”

    他哼哼乐着,手指微屈着,在方向盘上敲打着拍子。

    “活腻了吧你!”

    她恨恨捏他手臂,专拣里面嫩肉捏。他吃痛,一手就冲她xiōng口袭来。

    “别,别啊,我错了,亲爱的。”

    她连连求饶,还是眼巴巴的等着他正儿八经的回答。

    “艾萌萌,男人三十而立,我也一样,能三十前办了的事儿,绝不会等到三十岁以后;我们错过了四年,因为你的逃避,我的愚蠢;你要是再提劳什子的分手,我就……”

    “你就?”

    “把你脱光扒光,锁在床上,每天只能等着伺候我!”

    他哈哈大笑,调侃意味十足。

    “何欢晨!你个混蛋啊!”而且还是个流氓类型的混蛋!她气恼不忿的大叫着。

    ☆、第37章

    女人一到四十多,内部症状就是性腺机能减退期、性激素水平降低,外部特征是肤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松,眼角要长鱼尾纹,嘴角也要耷拉下来,甭管吃什么胶原蛋白做美容还是打这个针那个针,眼见着曾经的清水芙蓉在岁月这把杀猪刀蹂躏下支离破碎,薛凤娇心里的那个焦躁和委屈,不是三言两语能道明的,尤其是……

    “富青?”

    她对着梳妆镜拍打自己脸部,每天晚间睡觉前都要拍打这么几分钟,听说会使皮肤紧缩点,叫着自己丈夫名字,他突然就打起鼾来,一副熟睡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

    “明富青!”

    嗓音尖锐的响起,明富青背着她的脸上皱起眉来,懒懒的含糊应了一声。

    她侧身盯着他后背,见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儿,心口的绝望像是被海水漫过一样,冰冷到四肢百骸。

    她静静等待,执拗的抬着下巴,片刻后,明富青猛地翻身坐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干嘛啊?要说啥快点,别耽误我睡觉。”

    薛凤娇缓缓坐上床沿,轻笑出声,明富青听得瘆骨,头皮一麻,就知道她又要絮絮叨叨了。

    “富青,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说,很认真的态度,也仔细看着他的脸色变化。

    明富青脸色没啥变化,因为这样的话听的太多了,早就麻木了。

    “医生不是说了嘛,你这种情况,没法……”

    提到这个又是他们早年的伤心事,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穷小子,娶的却是家境良好的千金小姐,薛凤娇跟着他没少吃苦,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很兴奋,可惜事与愿违,他外出工作不在家,薛凤娇在大冬天到出租屋楼下捡煤球的时候摔了一跤,孩子就没了……后来医生诊断出她有先兆流产之类杂七杂八的症状,孩子就一直没要成。

    这成了薛凤娇的心病,以至于明富青后来发家了,她就更加急躁了——外边花花世界,诱惑那么大,丈夫还能把身心守在自己身上?

    药是吃了不少,什么中医的偏方都吃吐了,肚子还是没动静,明富青倒是不着急,说现在医疗条件那么发达,就是要一试管婴儿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反正不就是要一后人嘛,不一定非的老婆肚子生出来的才算是他们的孩子啊,这种说法被薛凤娇义正言辞的否决了,还大骂了他一通,她那会有股倔劲头,非要自己生娃,也许是因为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人,或许实在是渴望自己生个孩子吧。

    结果就是渴望变期盼,变祈求,变成现在的绝望,时光荏苒,年纪已大,她没法再抱什么希望了。

    “前段时候北方医院有北京来的专家会诊,他们说我这种症状要做个美国最近研发出来的小手术就能生孩子了,我想试试……”

    薛凤娇眼睛兴奋的闪光,如果说她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是嫁给明富青——那会儿多少人反对他们啊,她父母的态度强硬又激烈,把明富青骂的连狗都不如,她就跟着他私奔,吃了那么多苦,她也没怕过,她认定他有出息的那天;也是那种执念一次次的说服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守在他身边,后来呢,时间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他出息了,她荣华富贵尽显,面子都挣了回来,现在她家里哪个亲戚不是涎着脸说明富青有本事?

    她最痛恨的,就是自己这么一副身体,眼见着别人的孩子像小树苗般的长大,红唇白齿的,娇嫩可爱,偏偏她就得不到,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来,没法享受子孙绕膝的幸福!

    明富青听她说,打着呵欠,想也不想就打断了:“试啥?也不看你多大年纪了,四十好几的人了,每天不知道瞎折腾啥,你以为他们说啥都对啊?你这个年纪,就算是怀孕了,那也是大龄产妇,知道大龄产妇多危险吗?搞不好是要命的!”

    他再咕嘟了几声,就扒拉着被子要去睡,最近够烦人的了,他哪里有心思跟她讨论那个?

    再说了,他……提起孩子,就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今年八岁了,不爱跳舞不爱唱歌,偏偏就爱算数,阿红说她接送孩子上学时候,老师特意指点她好好培养这孩子那方面,以后可有出息了。

    先开始他也很内疚,整天担惊受怕的,就怕薛凤娇知道那事儿,他能猜想到,要是被她知道了,那她受刺激可要大了,指不准真能拿刀子捅了他!可一想到那孩子,一股温情就流淌过他心尖,说不出什么滋味,可那感受足以抵挡妻子的怨恨,弥补作为父亲的缺憾。

    “明富青?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她突然说,他浑身一颤,脱口而出:“没!”

    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他转过身子,一把揽了她,压在身下,倾身嗅嗅:“真香,擦什么了?”

    她目光锐利,打量着他,做夫妻那么久了,她能感受到他所有的小动作,说粗俗点就是他放个屁,她都知道他吃了什么。

    她一把推开他,冷冷的说:“外边没人?那你心虚个屁,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被我抓到,你知道什么后果。”

    “我心虚啥了?你不要每天神神叨叨的好不好?跟你过个夫妻生活都不讨好的,你还要啥?我说句好听的你就觉得我隐瞒了你啥,那我以后少搭理了,省的你以为我在外边做了啥十恶不赦的事儿!”

    他讪讪的说着,觉得她那眼神瘆人,想转开视线,又怕她说出什么来,就一直死瞪着她,她是了解他,可相对的,他也了解她;俗话说的好,你有金刚钻,我就有过墙梯,看谁硬的过谁。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空空的望着屋顶大灯,话题又转到了先前:“大龄产妇怎么了,我就是想要个孩子,就算是把命搭上了,可……见了你老明家的人,那脊梁骨也是直的,好歹我是留后了……”

    这一刻,明富青的心思是复杂的,甚至是酸心的。

    他嘴巴糯动着,不断的摇头:“别,别说这种话。”

    他转头见她已经中年的肤色,虽然不比当年,可眼还是那双眼,嘴巴还是那么小巧宜人,突然就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她娇小躯体躺在他身下,就算预知了和他贫苦的将来,眼睛里依旧满是坚定,只是泪水涟涟,一滴一滴都落到他心尖上,他那时候就发誓,这世上有这么一个女人,信任他到把一生托付给他,他还有什么值得退缩和苦难的?她信他,那他就要把最好的都拿在她身前,就要向所有人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久违的冲动和激情竟然因为这样一种不可言的情绪而牵扯出来,明富青全身燥热着,而她微微发凉的肌肤是他此时最好的解药,他带着喘啊息突然的,紧紧压住了她。

    “阿凤……”

    薛凤娇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压闷哼了一声,他的火热她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做。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专家嘱咐过她,前期要做一系列的身体检查,让她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最好取得家人的同意——这个事,她和明富青的意见这不是还没达成一致呢吗?!

    “哎呀,你下去,压死我了!”

    她不耐烦的推他,要是平时她拒绝了,他立马会嘀咕几声就翻身去睡觉,可今天就像是越挫越勇一样,丝毫不肯退缩,死气白咧的贴着她,杂密的亲吻沾着湿漉漉的口水黏了她一脸,她越发觉得难受起来,又使劲推了一把:“有病呢你,我还跟你说事着呢,你就发啊情了?都做了多少年了,还差这一时半会?”

    他傻傻的抬起头来,真特么觉得没意思。

    老夫老妻,连温情一刻都跟那水煮白菜一样,没味!

    “说啥?说啥也我不同意!”

    他生硬的说完,从她身上下去,又骂骂咧咧的说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尽做不要命的事!年轻的时候干啥了,那会儿叫她弄个试管婴儿,她不肯,叫她找代孕去,刚提了一半就把他锁门外,大半夜的都不肯开门,连条被子都不肯给,这下好了,都是作孽!要是她弄成什么大龄产妇,到时候出了半点子事儿,那跟他脱不了半点干系,还指不定被她们老薛家的人群殴呢……

    这下子,他连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了,刚刚还有的那种感觉早就烟飞灰灭了,连躺在她身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人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全身都擦香了,都掩饰不住有种隐约的腐朽酸败味道,什么特么温香软玉,这特么就是一王母娘娘。

    她不再说话了,两个人尽管在一张床上,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是钻在两条被子里背对而睡,他呼噜声渐起,她却心里跟明镜似的,半点睡意都没有。

    房间里暖气充足,逼得她汗津津的,她掀开被角,还是觉得燥热,干脆汲着拖鞋去隔壁房里睡去了,反正她是下定决心了,孩子,她得要!

    说不定,这是她这辈子最后的机会,她就是不为他们老明家着想,也要为自个儿——老是最人生绝望的事,她的余生,不能孤零零的,她就不信那个邪——她要强了半辈子,还能栽倒在生孩子上?!

    就在薛凤娇满怀期望的下定决心的第二天早上,家里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这样的期望就像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自导自演的独角戏般的,成了一个笑话;她这么多年来四处求医所受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压抑,在希望来临时候,也彻底的破灭掉;也给她那段年轻时候奋不顾身追求爱情的回忆画上了一个,沉重又奔溃的,耻辱句号。

    ☆、第38章

    省里检察院的人走后,薛凤娇坐在原处很久很久后,都没法平复心绪,她觉得她快要疯了。

    他们说什么明富青涉嫌贿赂官员之类的话,请求她配合什么的,她不管,可他们竟然说……他在外边有亲生女。

    她脑袋沉甸甸的,又好像刚刚经受了一场血雨腥风般的快要炸开了,太阳穴处猛烈的跳动,牵痛了脑神经,她脊梁柱是僵直的,可又凉飕飕汗津津的,像是每次发烧发病前的征兆般,难受的紧。

    她试着扯开嘴角要哭两声,可一声声的,都是嘶哑的哀嚎,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特别的瘆人。

    原来她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眼睛发涩发酸,眼泪却像是干涸了般的一滴都没。

    真悲哀,真悲哀。

    她所有的自尊在那一刻被打破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打他电话去质问,去咒骂,去——

    可踉跄着起身,摔倒在座机旁边的时候,悲哀的想:就算是把他拆了骨吸干血,她还能如何?

    这么多年来,她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全心全意守在一个男人身边,从豆蔻年华到人到中年,他们穷的时候,他创业失败,负债累累,甚至连锅都揭不开,她那么要强的一个女人,拉下脸,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那时候,她问自己,要脸还是要命,当然就选择要命了。

    可就算是这样走过来的糟糠夫妻,都能走到这一步,那她对他,还能有什么可以信任的?

    接近中午的时候,薛凤娇心绪才算平静了点,她打电话给跟他很久的一个司机,叫他过来一趟。

    然后报了地址,叫司机送她过去,司机一下子紧张起来,可又不能不送她过去,一路上他心里忐忑不安的,手心里也全是汗水,就怕待会闹出了什么事情,老板的老婆,别看平日里不怎么管事,可他都清楚的紧,她还是蛮厉害的,而现在,一出手就叫人这么大跌眼镜,真是一针见血——可惜他来之前半点都没预料到老板娘是要去那里,这时候也没法跟老板联系一下。

    司机边开车,余光里边小心的观察她脸色——好像是和平时一样,又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同,难道她去那边,是有其他事情,而不是发现老板在外边那个?

    司机也打不定注意了,又不敢开口说什么,生怕触及到不该说的话。

    这时候薛凤娇开口了,她淡淡的说:“李师傅,好好开车,你走神了。”

    “哦哦,好。”

    李师傅心跳慢了一拍,赶紧应承着。

    其实他年纪已经四十好几了,比老板小那么一两岁,和老板娘应该是同龄,早年开车是因为当兵出生,在部队里学的就是开车,不过他家境也不好,退伍时候也没啥关系进什么机关单位,后来就只能跑出租了——跑出租也没挣下啥钱,因为每天就要给出租车公司一百多租赁费用,剩下的钱到自己这里就没多少了。

    其实他和老板、老板娘以前都是认识的,他们穷的时候,他还和他们是住过一个出租大院——那会儿,他是开黑车的,那是开出租挣了点钱后,买了个二手车,趁凌晨和晚上交警管理不严的时候,就去火车站啊地铁口啊之类,人群密集地拉人开车。

    那会儿老板和老板娘特别恩爱,他也间接的听说过老板娘家里有些权势,所以跟老板的时候,费了很大一番周折。

    他还记得,老板娘第一个孩子没得时候——他因为开黑车,所以白天就是在家睡觉养身体,有天天气特别冷,他在被窝里睡的暖烘烘的,就听见门被拍的噼里啪啦的响,差点把他家门给掀了,他还当是什么赖皮流氓的,还迷糊的想着自己也没在外边欠钱什么的呀,反正后来出了门就见上二楼的楼梯上一大滩的血,怪吓人的,饶是他这种常年开车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大街上出了事故后的那种情景,可是那时候就有点吓晕了,后知后觉的才看见老板娘瘫倒在一边,身下也是血,一个院子里的人叫喳喳的,说是李师傅,你快送她去医院啊什么的……

    那件事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特别的深刻,因为后来老板娘出院后,出租院里就来了一大波人,都是那种一看就是典型都市人的打扮,院子外也是停着不少好车,他那会正在吃午饭,吸溜着面条就见一波人去了二楼——那是老板娘的房间啊。

    后来一波人就走了,而且带走了老板娘,然后他洗完碗就见老板站在大门口,他一向木讷,就过去拍拍他肩膀回去继续睡觉了,晚上出工的时候,见门口还站着人——竟然还是老板。

    他好像维持那个姿势,站了很久的样子。

    ……

    老板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老板娘回来了,反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家里人,又回来的,那两人每天又手牵手的恩爱起来了。

    老板发家后,找到他说觉得他可靠,公司刚起家,也需要他这样的实诚人,他就来给他开车了,一直到现在。

    对于老板在外边做的那码子事情,他实在不想置于评判,因为老板找到他那会,他的黑车刚被交警给拿下,还要罚款多少多少,他没多少认识的人,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小事情,对他来说,虽然不至于是灭顶之灾,可也够呛了;所以老板对他而言,那会儿是雪中送炭,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对他一直挺好的,尤其是工资福利上。

    “老李,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富青对你怎么样?”

    薛凤娇突然开口,唇角还带着笑意,眼神却是一直直视着看着挡风玻璃外,其实李师傅要是仔细点,就能发现她眼睛聚焦都是虚虚的,笑容也是僵僵的挂在脸上。

    他忙说好,要不是老板,他不会那么快存够娶老婆钱,后来老婆生养的时候,老板又另外给了他一笔钱,说是给他老婆多补充营养,而且孩子越来越大,老板还指点他早点买房,当然了房子还是老板公司开发出来的小区,因为是集资的房子,先开始的十万块他虽然只凑够七八万,老板也叫他别急,慢慢给;现在他虽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可家庭和乐美满,孩子也争气,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反正就是自从跟了老板干后,凡事都顺利起来了。

    李师傅说的挺激动的,薛凤娇就是一直淡淡的笑着,好像挺安慰的样子,李师傅说完后,见薛凤娇没搭话,就有点讪讪的了,然后他就见薛凤娇笑着笑着就哭了……

    见过薛凤娇的,都说她那个人虽然见了人就是笑吟吟的,可身上又不知道怎么的,有股子清冷的劲头,跟谁都是看着挺亲切,其实挺疏离的,所以公司上下的人,也都对她是敬而远之,包括李师傅。

    所以这时候见薛凤娇突然哭了,他就有些慌了。

    他也不会说啥好听的话,就是一直说:老板娘你咋啦什么的。

    薛凤娇擦了擦眼泪,不哭了,可是说话声音还带着颤音,她说:“李师傅,我真羡慕你。”

    李师傅挺不解的,又有点自豪感,可说话意思还是一直说这都是托了老板的福,才有今天什么的。

    薛凤娇冷笑一声,说:“你不用一直谢他,这都是你该得的。好人有好报,这话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然后又说:“要不是当年李师傅你把我送去医院,及时保住我性命,我薛凤娇恐怕早就……”

    李师傅赶紧推托了几句,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一直谢的人该是薛凤娇?

    虽然吧,他是开车送她去了医院,以至于那辆黑车叫交警给牵挂上了,可这么些年来,他在公司上班啥的,从来没觉得自己救过老板娘的命就该得意之类的,那不是应该的吗?李师傅就觉得远亲不如近邻,而且那种事,谁看见不会帮一把?

    “富青当年赚了第一桶金,后来的事业就一直做的不错,我想着,你救过我,而且为人那么好,好人就该有好报,我们境况好点了,就该报恩去,小慧生孩子的时候,我特意联系了认识的妇产医生,叫他们好好帮衬着……那孩子真好,一看到她,我就……我就想起了我那个失掉的孩子,要是她……还在,现下还比你孩子大点……”

    薛凤娇忍着酸心,缓缓说着,李师傅也想起了他孩子好几次跟他说过,老板娘每次见了她都特别的好,还问她学业呀、同学们交往的好不好,甚至还给她买过几次衣裳。

    “要是我们一直有个孩子,现下我也不会到了这种地步,李师傅,你说,我这么半辈子的,跟着他,尽图了些甚?不就是家庭和乐,夫妻美满吗?我年轻的时候糊涂,觉得爱啊情啊,才是最重要的,为此就是和家里闹的亲生父母都不待见自己了,还是要跟着他,现在想想,真是蠢,这么些年了,我们穷的时候,亲戚冷眼相待,富了,他们就是巴结讨好,没一个是真心对待我的,我爸妈前几年一去世,我就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掏心掏肺对自己好的人了;那么大个房子里,富青他也总是说忙,总是不回去,我一个人呀,心里都快要长草了,我就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去养个孩子,可,可……”

    她捂着眼睛,猛地说不下去了,而李师傅,此时肩背都是僵硬的,他听她说了那么多,眼前一直是那年冬天,老板娘娇弱的瘫在楼梯口的样子,还有她身下那么一滩血,也不知道为什么,脑门里猛地就是热血在往回冲。

    他有种莫名的冲动,去告诉她一切真相,告诉她老板在外边养人了,还生了一闺女,还给了他一笔封口费,还……其实老板那事,一直叫他面对老板娘的时候都是满心愧疚,他一直受良心的谴责。

    因为他见过他们好的时候,见过他们穷的时候,那么恩爱;可人心怎么就那么贱,不过是因为老板娘没法生娃了,老板就去找情人,就把老板娘当初为他付出的那些都忘记了?

    他想说明富青真特么混蛋,真特么无耻,他恨不得代她揍够他,叫他永远见不上他的小情人!

    “李师傅,这些年他做的那些事,你都告诉我吧,我都这个年纪了,该是醒醒了。”

    薛凤娇说。

    此时车子已经停靠下来了,对面就是传说中的明富青小情人的住址,她看着那里的庭院,大门,心脏就跟被人揪了一把的痛,做了半辈夫妻,她本该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结果事实却这么残忍。

    “好。”

    李师傅说。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忍忍这只是个过渡是想让薛凤娇揭发明富青推动案件发展的很快就结案了男女主又要纠结一下了不过不会大虐什么的。

    ☆、第39章

    刚入冬的时候,a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淅淅沥沥的,一接触到地面,就化成了雪水,因此大街小巷的地面上,都显得有些脏乱。

    艾萌萌她们一大帮子同事热闹着去荷塘月色聚餐——有同事过生日,又恰好是领了薪水那天,就被一个办公室里的人怂恿着,非要来这里庆祝才罢休。

    席间笑声朗朗,暖气又开的足足的,谁都不觉得今年第一场雪有多冷,大家气氛也都特别的好,只是艾萌萌有点走神。

    别人问她怎么了,她就搪塞几句没事。

    其实她是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想当初她就是在荷塘月色餐厅楼上的宾馆里……那个那个何欢晨的,所以一到了这里,就忍不住想当时的情景了,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笑,又有点尴尬,生怕当初那个被她收买过的领班还在这里上班,万一被认出她来了……心里毛毛的,不过按理领班就算还在这里工作,可也不会无缘无故就下餐厅来吧。

    她正这么想着,肩膀猛地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吓得心肝都差点跳出来!

    “小萌萌?”——还能是谁这么叫她,艾萌萌转过头就见秦任得瑟的那张脸。

    “你怎么也在这里?”

    艾萌萌左顾右盼了下,没瞧见他身边跟着人,谅他在蒋筱面前也不敢这么叫自己。

    秦任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话不多说,就是神神秘秘的瞧她,又加上艾萌萌身边一众女同事瞧见这么俊俏的男人,都有些春啊心荡漾的,一个劲地偷偷猛掐着艾萌萌,示意她介绍一下。

    艾萌萌大腿疼得不行,她心想肯定给掐成淤青了,女人见着心水的男人,果然是够狠的。

    不过她可不打算迫于yín啊威,就把花蝴蝶给介绍出去,先不说这人已经有了正派女友,况且这人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一副电力十足又花枝招展的模样,她这些教人子弟的单纯教师们,哪里能抵挡得了,非扒拉着叫他也就席、套话什么的;艾萌萌余光瞥见今日做东的男同事那张掩饰不住怨气十足的面孔——人家有心水的姑娘也在聚餐名单内,眼见着那姑娘双目冒桃心的盯着秦大少,那酸劲、怨劲可要冲天了。

    艾萌萌赶紧跟同事们搪塞了几句,就拉着秦任到餐厅吧台边上了。

    “你干嘛那么看着我啊?”

    她怨恼的说,随手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柠檬水,喝了好几口,才觉得脑子清爽了。

    “小萌萌你太不够意思了吧?那么大的事,怎么就半句都没透露过?”

    秦任一股脑的指责她,还一脸委屈模样,搞的艾萌萌心里咯噔一下,怪吃惊的:“怎么啦?”

    秦任挺幽怨的瞄了她一眼,顾自咬着杯沿口不说话,艾萌萌还从没见过他这么个神情,怎么说呢,那表情,就好像是欲言又止、泫然若泣、期期艾艾、特别特别的幽怨对方的不解风情般的,说通俗点,就像是隐藏着‘被抛弃’的潜台词。

    艾萌萌抿抿唇,又有点摸不着头脑,想起幺妹说的那句话——秦任,不就是我们的闺蜜吗?

    所以她就不纠结了,慢吞吞的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蒋筱那事啊,其实其实,我就觉得嘛,我们是朋友,那蒋筱,我多少也是要照顾点的,我叫惯熟的老师帮她补课,是考虑到她过段时间不是考那个什么吗,再说了,那老师也是女老师,不会勾搭走你们家蒋筱的,我不就是没跟你提起过嘛……还是说,蒋筱生气啦?那,那……”

    她吞吞吐吐说着,心里觉得挺愧疚的,蒋筱脾气有点怪,指不准人家还嫌弃自己的多管闲事,或者说那种家庭出生的孩子都特别自尊心强,一定是误解自己用心了,口头上不好意思跟自己推辞,就跟秦任闹了点脾气了。

    艾萌萌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反正是捞不着好。

    秦任就跟没听见她话似的,慢悠悠喝了口水,然后说:“你跟何欢晨这是要水到渠成了吧,多会儿办结婚典礼,我给你多上点礼。”

    艾萌萌刚喝的一口水就差点给喷了,“啥时候?”

    然后她突然兴奋起来了,拉拉秦任胳膊,特别讨好的模样:“我要真结婚了,你打算上多少礼?”心里一直在想着,跟土豪做朋友真好真好。

    秦任瞪了她一眼:“一百八十八块八毛八分。”

    还嘟囔:“自己什么时候结婚,你自己不知道还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他绕来绕去的,艾萌萌没理会他,还兀自沉思在那一百八十八块钱。

    秦任其实挺酸心的,自己谋略了那么多年,结果触手可及的心水姑娘还是被何欢晨给横刀夺去了,心里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平衡,他倒是私下里打听过不少,后来才知道那两人早先就认识,还早先就交往着,然后就扼腕了,才转战的,至于蒋筱……

    “有那么两次,我带人来荷塘月色聚餐,见艾伯父和何欢晨在一块吃饭,既然是谈订婚事宜,怎么没见你也在?”

    他郁郁寡欢,勉强笑问。

    “呃?”

    艾萌萌突然就觉得头上罩着一层迷雾,她怎么都拨不开,她爸跟何欢晨一起吃饭?为什么她半点不知?怪不得秦任以为她要结婚了,除了这个猜测,还能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直不答应自己和何欢晨交往的父亲和何欢晨在一块吃饭,还是有几次了?

    “我……”

    她张张嘴巴,实在说不下去,要是说自己都不知道,指不定秦任会觉得多可笑,还会觉得她真虚伪,连这个都不肯承认。

    “萌萌,不管怎么样,我都祝你幸福,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秦任拍拍她胳膊,艾萌萌无动于衷,又胡乱的点头。

    秦任挺失望的,而这会儿两人都静默着,气氛有点压抑,他刚要调节下气氛再和她道别,艾萌萌就开口了:“差点忘记了,我今天还要点事情呢,你玩去吧,我先走了。”

    “嗯……”

    艾萌萌心里堵着一堆乱麻,脑子里思来想起怎么也理不清,一会是兴奋的,一会儿是忐忑不安的,因为她猜到一种可能,或许是父亲觉得女大不中留,就打算和何欢晨多接触下,替她把把关,看何欢晨能靠得住不。

    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因为她小时候特别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比如芭比娃娃还是公主自行车什么的,她爸爸先开始很反对,可不出一个星期,她就发现她心水的东西摆在自个家里了——这是父女两这么些年来,不言而喻的秘密,或者说,这是她跟她父亲的一种交往方式。

    艾萌萌找了个借口告别了同事们,刚下电梯口,就见门口乱哄哄的,检察院的车在眼前一闪而过,她隐约看见林轻音也在,就扒拉着人群想看看何欢晨在不在。

    然而很快受到阻挠了,也不知道谁挡着,就恰恰撞在她肩头,她抬头看,竟然是何欢晨。

    “欢晨……”

    艾萌萌脱口而出。

    何欢晨也不说话,一把揽住她就往电梯里走。

    “你执行公务?案子快完了吧?”

    她问道,又见他穿着便衣,想来是没参与,可他手劲真大,揽着她那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他身体里,幸好电梯里并没有旁人,艾萌萌也就没觉得羞赧。

    “你怎么也在这边?不是说周末在家吗?”

    何欢晨似是而非的问。

    “同事聚会,打你电话也没打通。”

    “今天……有点事。”

    刚聊了几句,电梯就到了,艾萌萌听见叮的一声,才注意到楼层数字,惊讶的问:“这是去哪里?”

    何欢晨走路极快,也不答话,搞的艾萌萌心里就跟绷着一根弦似的,很快他把她塞进一间休息室,自己也随后跟进来,然后门把手一拧,锁门。

    “唔……”

    她懵懵懂懂就看见昏暗的室内一排沙发和茶几,然后就被他压在墙壁上,干燥又温热的吻密不透风的压了上来。

    没吻多久,他就像小兽一样,双手把着她腰肢,拿牙齿咬扯着她衣服扣子,专注又猛烈。

    艾萌萌急急的喘啊息着,她被他压制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只能听见她和他的心跳在猛烈的跳动,鼓荡在耳朵里,一下又一下,刺激着神经。

    “欢晨,你压痛我了……”

    他俯着脑袋,肩膀却全部压在她xiōng口,这么别扭的姿势,叫她苦不堪言,低低的说着,感觉到他身体微微后退,压制也蓦地消失后,她抱着他脑袋,吃吃的笑:“你这是演的哪一出?这是休息室,你不怕待会来人?”

    他抬起头来,昏暗里两人的面孔都瞧的不太真切,她却好像感受到他眼眸的深沉又炙热,专注的一瞬不瞬。

    她哑哑的低声询问口气:“欢晨……”

    “你明天要走了,我估计没法送你去。”

    他说,脑袋又靠在她脖颈上,专门往衣领子里钻,鼻息暖暖又不稳的打在她后颈上,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第40章

    “你明天要走了,我估计没法送你去。”

    他说,脑袋又靠在她脖颈上,专门往衣领子里钻,鼻息暖暖又不稳的打在她后颈上,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哈,咱们又不是不见面了。”

    艾萌萌笑嘻嘻的挠他胳肢窝,他倒好,不但不配合着笑,还纹丝不动的,叫她觉得没多大趣味,就想推开他,说会儿话。

    何欢晨和她心思不同,他慢悠悠的说道:“我待会也有事……晚上也……忙……”

    这么说,等他们待会分开的话,要好一段时间不见面了——其实艾萌萌出国的时间只半个月,不算多久,可在甜蜜如斯的恋人眼里,那么半个月,足够叫人抓心挠肺的难受了。

    他缓缓的用发凉的鼻尖蹭着她后颈上的肌肤,叫她心里软软的,差点就脱口而出,她哪里都不去了,就只呆在他身边——可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人生里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分离,而且小别胜新婚,还能增加感情呢。

    慢慢的,艾萌萌就觉得不对劲了,昏暗的房间内只百叶窗上渗透点点亮光,而脖颈上温热的柔软正一点点舔啊弄着,何欢晨的手,也从她腰肢两侧,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她大衣里,一手掌正罩着她xiōng口……

    可能是因为他动作幅度不大,又兼着她在胡思乱想,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了两人的暧昧纠缠。

    “欢晨,你不会在这里做吧?”

    她惊讶之下,失声问了出来,耳畔传来他低低的笑声,猛地她身体横空被抱起,她紧紧攀着他脖颈,很快就落在弹性十足的沙发上。

    她大睁着眼,不可思议,这里是餐厅的休息室,随时都有可能来人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群人嘈杂的脚步传来,推门之际发现锁着门,然后招呼侍应生开门,发现衣衫不整的两人——她艾萌萌还要怎么见人?

    实则她的担忧是多余的,何欢晨在杜家的地位,相当于杜家多半个儿子,在荷塘月色,他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的熟悉,先前进休息室的时候,认识的侍应生早看见他折回来,当然不会再叫人过来打扰了。

    何欢晨的吻细细碎碎的落在她脸上,好像要用实践回答她的问题般,双手也不老实起来,一手把在她脑后,一手压在她xiōng口,艾萌萌苦于被他压制着,竟然半点力气都没,这屋子又黑乎乎的,把两人的呼吸,喘啊息,心跳都像放大了般的鼓荡在她耳边,又因着怕来人的担忧,她心跳愈发怦怦的,像要跳出来了,他舌尖一碰触到她口腔里,她就忍不住咬了牙关。

    他吃痛,嘶嘶的抬起头来,含糊着问:“怎么才几天不做,你就忘记要领了?”——他最近忙的没有分啊身乏术,两人每每只浅尝辄止,他就悠悠然的熟睡了,艾萌萌恼恨不已,又顾虑着他身体,也不好叫醒他。

    黑暗里一只小手摸了上来,碰碰他唇角,何欢晨就顺势吻了上去,嘬着她芊细的手指压上她身体。

    “别在这里……”

    她说,有点惊慌的想抽回手指,被他按住动不了。

    “那去哪里?嫌这里不够刺激?”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听她急促的呼吸声,嚼着笑低低的说:“那去卫生间?”还故意思忖着,迟疑的说:“嗯……公共的一定比这里还刺激,萌萌你什么时候这么贪心了?”

    艾萌萌忍住想敲碎他脑袋的想法,气恼的反驳着:“等我回来再……”

    “我等不及。”

    他突然松开她手指,唇就贴着她唇,没有深入一步,眼睛在昏暗里泛着一丝的光,好像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要把她看进眼里,心里。

    没来由的,她心跳少了两拍,腹侧不知名的某个部位隐约的酸痛,下意识的伸出舌尖,探进他嘴巴里……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艾萌萌一手拢着头发一手拉着衣领处,生怕旁人瞧出什么——其实出来前,何欢晨已经不止一次的帮她梳理了,这大概就是人做亏心事,就怕那什么敲门吧。

    她钻在他臂弯里,脸蛋红扑扑的,像蜜桃一样,快沁出了水。

    何欢晨莫可奈何的安慰她:“别担心,没人注意到的。”

    她瞄了他一眼,见他脸不红气不喘——明明一直卖力的就是他啊,果然再次印证了小学老师说的那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下楼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就碰见杜家闺女杜安安,她一直暗恋着她的何哥哥,本来以为艾萌萌不过是个找何哥哥帮忙的人,哪知人家现在都修成正果了,心里酸酸的,叫了声:“何哥哥……”就不知所措了。

    艾萌萌赶紧把脸侧过去,生怕小姑娘看出点端倪来,却还是挡不住杜安安小眼神一直好奇的往自己那边瞄,脸就更加红了。

    何欢晨看了她一眼,笑意渐起,对杜安安说:“刚叫你艾姐姐上楼帮我取点东西,看把她累的。”

    艾萌萌私底下狠掐了他一把。

    何欢晨车子还没修好,就顺手给艾萌萌打了车叫她自己回家,在车上艾萌萌才惊觉他们做那个,压根就没用任何安全措施——她扶着额头,懊恼的想,怪不得老觉得下面黏黏的怪难受,刚才就顾得脸红了,还没注意到那个。

    快回到家里路口的时候,艾萌萌赶紧叫了停车,她总不至于现在打电话招呼何欢晨,叫他买那个去吧,他一早就有心思叫自己怀上,这会儿还指不准怎么乐呢。

    何欢晨这会儿的案子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先前被检察院带走的是在荷塘月色用餐的明富青。

    同案件嫌疑人的家属谈话,寻求线索,这是他们这一行的家常便饭,不过叫他意想不到的是,明富青的妻子和司机,竟然主动举报了他,还带来了明富青投资开发区新村的经济房时候,如何贿赂官员、权益互换、又如何和当时的法人代表现a市张检察长之子分配利益的证据等等等等。

    同时房管局的贺某,涉嫌苏家夫妇事故案件,已经交由a市公安局接受侦察,同时等待他的,还有与房地产商交易的,千丝万缕的经济犯罪。

    扯入案的官员不止这些,案子也在进一步的整理中,叫何欢晨一直头痛的,是自己的准岳父,也在经济罪犯之中……

    前段时间他专程回到s市,不仅是向上级领导、省里汇报案件,同时也是向上级唐检察长提出回避案件。

    在唐检察长的办公室里,唐检察长思忖片刻,才缓缓道:“监察委员会会议上,我们专门讨论过你的问题,可是案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需要你先履行自己的指责……”

    那天检察长还说了很多话,无非是面对情感纠结和指责所在时候,如何调节个人态度之类的话,他记得不太清楚,只是那一刻,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虽然从开始的蛛丝马迹里猜测出艾立国和案件有什么关系,他一直忐忑,案子越是往下查,就越是心凉——这是他不同以往的感受,心里担忧的是艾萌萌怎么办,他和她的未来会怎么样?以至于他今天见到她,面上是欢喜的,心里是痛苦的,生怕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可还是要叫她暂时离的越远越好,因为大概两个月后,案子就会在省级法院决定下的某个大法庭里由检察官提起公诉,那之后,关于这个案子,也算尘埃落定……

    可它带来的后果,更确切的说,它带来的蝴蝶效应,会叫与一干犯罪官员有关的亲戚都受到余波,艾萌萌会怎么样,会受到学校领导的谈话,会招来同事的疏远,会……被检察机关候审,再说得远点,她以后要进入何欢晨的家庭,就要经受更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这还是在没有何家父母反对的情况下。

    此时,何欢晨并不像他说给艾萌萌的那样,晚上没时间和她见面;他此时在父母家里,呆呆的站在房间飘窗前,手里的热茶飘出白气,烘得玻璃上一片白雾,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心里沉甸甸的,白天和艾萌萌在一起欢好的勇气,就好像被抽离了体内,变的荡然无存。

    其实两个月,还可以做很多事,比如……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接起,“萌萌?”

    艾萌萌在那边笑嘻嘻的,又恶狠狠的低吼道:“何欢晨你个没良心的,白天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怎么不做安全措施?”

    何欢晨心一紧,声音都是绷紧的:“一次应该没事,哪有那么凑巧就一次中标的。”

    “反正我买药吃了。”

    她低低的哼着,好像埋怨他,又好像得意看戳他粗糙的伎俩。

    “……算了。”

    他扶着额头,低低的呢喃。

    “你说什么?”

    ……

    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中,既然落空了,等她再回来,恐怕再没有那么糊弄她了,况且,那时候他们的见面,是她的不解,伤心,质问,还是怨恨?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