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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集网 -> 都市言情 -> 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

将士们思念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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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则罚, 有功则赏, 责不在己而在臣下。

    杨广褒奖有功的将士, 处罚有过的将领。

    贺盾一直紧紧跟在杨广身边, 此次征辽大败而归, 影响恶劣, 后果严重, 原本还算安分的突厥、百济、靺鞨等外族蠢蠢欲动,杨广虽是如常应对,但面色沉凝不见了往日温和的笑意, 臣子们大多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贺盾清楚杨广实际内里的脾性不仅不温和,反倒还很暴戾苛刻, 因此自杨广开始清算征辽失败的责任后, 她便也跟着紧绷起来。

    只事情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杨广兴许依然想杀人泄愤, 尤其是那些领军战败的将领, 但似乎还有理智在克制自己, 也或许是因为贺盾随上随下, 连朝会都跟在外头候着, 杨广在处置问责这件事上, 始终还保持着一些冷静理智的头脑,虽不比他用心的时候,但足够了, 便是处置一些偷奸耍滑阴奉阳违延误战机的将领, 他也愿意拿出点耐心,探查清楚事实真相,再做处置。

    杨广欲杀了来护儿并株其九族,但最终只将其免官。

    贺盾知晓杨广放过来护儿,并非是惦念君臣多年的情分,只是还想用他征战南北,征辽失败对杨广和大隋的重击不可估量,杨广想杀的人太多,将领,士兵,乃至是在后方不安宁趁机作乱的百姓们。

    武将被罢免,不日复起是常有的事,只要性命还在,自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来护儿免于死罪,感激涕零,对杨广越发的忠心不二。

    以宇文述为首的诸将皆将罪过归咎于于仲文,这件事是贺盾没想到的。

    于仲文是北周太师于冀的儿子,当年于冀与李穆两大贵族世家竭力支持杨坚,杨坚才得以上位,紧接着尉迟迥叛乱,以于仲文的妻子儿女要挟他起兵内应,于仲文忠信不从,尉迟迥杀了他三子一女。

    于仲文九死一生,座下骑兵死伤无数,破出重围之后为大隋开国立下汗马功劳,这些年也十分受杨广器重,平叛江南云南,征讨突厥吐谷浑、讨伐杨谅,随杨广南征北战,忠心耿耿。

    贺盾虽不清楚征辽之战中的具体过程,但了解几人的脾性,宇文述虽有从龙之功,与杨广亲厚,但如同定襄侯郭衍一般,心思毒辣,谗言媚上,好贪功揽权,有些将才,却也无德。

    于仲文百口莫辩,因而获刑,贺盾在御书房外听着,认真想清楚了,便打算劝一劝。

    二人德行上有异,再加上于仲文曾经为大隋立下的汗马功劳,贺盾便想给于仲文求得一个自辩的机会。

    贺盾求见,进了御书房,便将自己的意见说了,说的时候她能察觉到宇文述看过来的目光。

    杨广诸多的僚佐大臣里,当属郭衍宇文述与贺盾最为生疏,除却当初夺宗之故,宇文述年前曾为其孙求娶过杨纾,想结为儿女亲家,宇文述确有才干,这些年很得杨广器重,杨广亦有结亲之意,但贺盾和杨昭以杨纾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了,杨广遂不在提。

    这件事宇文述不会怨杨广,对贺盾这等女流之辈便不好说了,虽说他不敢口有怨言,但像现在这样会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就很多,宇文家的弟子们在长安城飞扬跋扈,被杨昭处置过几次,与这样的人家相处,结仇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臣子面前,杨广不会抚皇后的面子,宇文述与于仲文间的嫌隙,杨广大抵知道一些,宇文述什么脾性他也清楚,但人心里皆有亲疏远近,于仲文是父亲留下的朝廷元老,宇文述当初尽心竭力帮助他夺得太子之位,两人功过参半,却亲疏立现,这是杨广两人相较欲保宇文述的原因。

    现在不保也罢了。

    杨广看了看贺盾,朝押解于仲文的两位士兵摆摆手,示意他们放开人,“老将军起来说话。”

    许是因为贺盾方才说了当年之事,老将军想起这些年起起落落,又似是记起了大隋给的荣华恩德,嘴唇微动,重重叩首谢罪道,“老臣枉负圣恩,不听旨意,贪功冒进,酿成大祸,臣有罪,罪该万死。”

    他短短几字,合着的手掌微微颤抖,话出口似背上有千金重,目光话语却不似原先那般悲愤冲动了。

    辽东这一战战败,败的原因太多,非一人之过,杨广赏罚分明,该死的人必定该死,但于仲文,罪不至死,也不是这场败仗的献祭品,包括刘世龙在内。

    杨广不想在这件事上头花心力,也不再与群臣商议,让于仲文起来,直接诏令道,“刘世龙、于仲文、宇文述、来护儿、张瑾等皆坐免官,其余逆臣,收受财物通敌高丽者,怠误粮草运送者,行军途中抛下锱铢粮草者、入高丽城不听调令烧杀抢掠者,皆诛全族,犯人有兵丁者,为官为领官绩自降一级,罚俸一年,三年之内不得左迁启用。”

    赏杨广赏得很丰厚,罚亦罚得很重,公正公允,不循私情。

    宇文述等人脸色大变,正欲急急出列求情,抬头见上首皇帝面色暗沉威势盛重,不敢多话,硬将要出口的话咽回去了,连同于仲文等人,一道叩首圣恩谢罪领旨了。

    落在贺盾身上的目光便多了一些,宇文述撇过来一眼,终是有了些恨恨之色。

    贺盾知道宇文述大概会步入郭衍的后尘,认为她妇道人家干政过多。

    认就认罢,贺盾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她保下一些人,自然会开罪一些人。

    群臣退出去以后,书房里便只剩了杨广贺盾两人。

    保不保宇文述只在杨广一念之间,他当时想保,眼下又觉随便罢,如何处置都是处置,见贺盾立在一旁不说话,便开口道,“阿月你能忍让杨素飞扬跋扈家财万贯,亦能忍史万岁贪财好物,诸如此类,宇文述军功累累,亦是有将才之人,可阿月你似乎并不与他多言,无好感,是因为他替儿孙求娶杨纾之事么?”

    “不是,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人,德行有差与德行有差之间,还是有分别的。”贺盾摇头,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皆有自己的心思和谋算,贺盾能理解,并且心里自有一杆秤,对待这些能臣身上一些无关大碍的缺点,贺盾不会上纲上线,毕竟瑕不掩瑜。

    杨素好家仆万千,史万岁喜好珍奇宝物,高熲原先效忠太子,苏威性子圆滑小心谨慎,他们会因为这些德行喜好惹出许多是非来,但都很有度,至少对大隋,对杨广忠心耿耿,便是死也未起过谋反弑君的心思。

    史万岁爱财,并未接受高句丽的珍宝贿赂,杨素门庭广阔被杨广猜忌,心有失落,心灰意冷消极待死也未有谋反之心,高熲挂心的是江山社稷,这些年用心辅佐,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宇文述,不一样,将过错全部推给旁的大臣,本就不是忠臣所为。

    他还有三个霸凌长安的儿子,宇文士及、宇文智及、宇文化及,相聚斗鸡,习放鹰狗。蒸淫丑秽,无所不为,个个都是胆大妄为之徒,杨广养贼为患,最后死在了他们手里,都是些胆大妄为狼心狗肺之徒。

    他们与杨玄感不同,杨玄感造反事出有因,宇文氏则完全是不知感恩,恩将仇报。

    贺盾提醒道,“阿摩,你贬了宇文述的官,连带宇文士及宇文智极宇文化及等人都为平民,便得提防他们叛变。”

    叛乱这样的事,这一年来每日都会有臣子报上来。

    事实上杨广屯兵涿郡之后,便有小股叛军开始作乱,直至攻打高句丽失败的消息随着返军散播开,叛变这样的事如同大地开花纷纷在全国各地冒出来,任凭贺盾如何花时间精力银钱做战后抚恤,都未能遏制住起[义的势头,各地贪官污吏勾结匪盗苛克百姓的事频频发生,加速了形势的恶化。

    山东商河,原本是北齐旧地,负海带河,地形深阻,多有逃避徭役之人藏身此处,杨广征战辽东失败之后,有一人刘霸道,以商河为地,聚众十万余人,反抗杨广暴[政。

    夏津人张金称、聚众浊河,河北高士达聚众清河,不过月余的光景,义军扩张至数万人,杜伏威,杨轩、李德逸、杜彦冰、王润、郭方预、裴长才等人,聚众掳掠,占山为匪寇,灵武人领奴贼劫掠牧马,勾结突厥,聚霸一方。

    直至杨广回了长安,河南、关中、河西、江淮之地、山东河北,大大小小约有十余支反叛军,各州郡承平日久,兵不习战,郡县官吏都尉率军与民交战,竟多有败绩,唯有齐郡张须陀有勇有谋,数有战绩。

    杨广将张须陀提拔上来,连同杨素、高熲领兵镇压反叛军,杨广一面平叛一面准备二征高句丽,却被宇文智及等勋贵的叛乱阻挡了脚步。

    宇文智及伙同兄弟友人密谋造反,宇文述紧跟其后,笼络旧臣属下,举家皆反,天下哗然。

    宇文述身为北周勋贵,累世家源,号应之人多不甚数,不过三五日的工夫,便将叛乱的浪潮推向了最高点,好在杨广预先有安排,于仲文自请缨,将功赎罪,布兵屯围,出其不意打败了叛军,将宇文述、宇文智及、宇文化及、宇文氏及以及宇文述擒获回朝,并招降叛军五万余众。

    杨广未追究士兵倒戈之责,只命人将宇文氏抄家灭族,除却宇文述之外,其余三子头颅悬挂于市,以摄天下。

    十万之众顷刻间覆如累卵,多少起了些震慑的作用,也提了些隋军的士气,高熲杨素等部也频有捷报,镇压宇文氏以后,杨广并不把百姓们的叛乱放在眼里,一心准备二次东征,只纠查与外地勾结的乱党之时,兵部侍郎斛斯政逃亡投奔高句丽,兵部侍郎掌管大隋军事机要作战方案甚至兵将粮仓部署,斛斯政给了大隋和杨广重重一击。

    识人不清,用人不当,也是君王的过错。

    君王不能认错,杨广亦不会认错,但前后不过一年的时间,杨广自原本墨发如漆渐渐露出了些灰白之色,高熲杨素杨玄感镇压叛军,每有胜绩,但义军越压越多,举天下之人,十分之九是为盗贼,盗武马,做长枪,攻陷城邑。

    杨广二次征辽因勋贵叛乱再度夭折,他与天下百姓为敌,一意孤行定要攻下高句丽,是因为这些年高句丽虽是拼死抵抗挡住了亡国之灾,却举国凋敝民不聊生,与大隋拼战之余元气大伤,只需抓住时机再次出击,一鼓作气便可灭掉高句丽。

    杨广清楚这一点,是以知道百姓叛乱亦不放在心上。

    贺盾知晓这一点,心里扼腕痛惜,他不为百姓着想,百姓们拖着他脚步的这一日,终于是来了。

    勋贵叛乱不比普通百姓,百姓为的是逃避力役敛财聚粮,勋贵们则是为了权利政治斗争,这只是开始,但是杨广的末路了。

    突厥侵袭边关,离涿郡不远,杨广调兵据敌,虽打退了突厥,但途中被伏击围追堵截,狼狈之极。

    贺盾能感受到自西北出来后,杨广整个人都垮了,他一身顺遂,并不是能承受挫折失败的性格,又极其自负,好大喜功,二次征辽失败之后颜面扫地后记恨在心,两年来堆积的负面情绪积压到了极点,直至中原大乱,局势无法控制,必须回诏远在辽东攻打高句丽的来护儿诸军之时,这些积压的情绪便彻底爆发了。

    他的精神力很强大,强大到这么自负自傲的人两年多以来压制着自己没有恼羞成怒,强大到一直在朝臣和贺盾面前撑出沉着冷静的面貌,但被三征高句丽的失败击垮了,再一再二无再三,他绷着的那口傲气硬气卸下来,便彻底垮了。

    大将来护儿在辽东一路打了胜仗,带船带粮,士气高涨,高丽困弊,野无青草,不日便可克之,但朝内中原分崩离析,唯有来护儿帅兵驰援方可。

    群臣劝杨广召回来护儿,贺盾说不出劝阻的话,中原局势无法控制,来护儿领兵回护,护的除了她和杨广,还有这些跟随杨广出生入死的群臣将士们,自顾不暇,攻打高句丽变得没有意义,若非与旁人性命相关,贺盾其实并不想杨广回召来护儿,就此摧毁高句丽,她与他能活便活,不能活,便也罢。

    她太了解他了,一败涂地,是比性命更让他难以忍受的事,便是高元的投降认错将斛政斯押解回京谢罪,也没法让他好受些,谁都知道高元狡诈,投降认错,不过是因为高句丽国内凋敝,已经无力抵抗,想借此赢得喘息之机来护儿这一次再回撤,拿下高句丽,大隋再无良机。

    征辽亦偶然。

    杨广面北而立,说出了这句话,听得贺盾心如刀绞,他不再执着于辽东,却也彻底失去了斗志,他在群臣和她面前,始终沉着笔直,强撑着那点君王的体面,但贺盾知道他没有精神气了。

    大隋崛起的时候绚烂耀眼,举国于世,逝去却如流星,正如这紫气,发诏令攻打高句丽时浓郁勃发,鼎盛之时比杨坚更甚,征伐失败后却一落千丈,到现在还不如十分之一。

    秋风烈烈,杨广若有所觉,回头看了贺盾,沉默半响,方道,“这几年辛苦你了,跟着朕东奔西走,吃苦受罪,是朕亏待了你。”

    不是这样的,贺盾不住摇头,他很好,这些事太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此果,是有无数的硬在前头,他已经尽力了,他已经做得很好了,纵是现在,她依然还很崇拜他,仰慕他。

    贺盾道,“阿摩你很好,我爱你,同生共死。”所以她会一直陪着他,所以请快快收拾心情,打起精神来,收拾河山。

    杨广听了仰声大笑,似是舒悦,听在贺盾耳里,却无端透出股悲戚来,如孤鹰衰鸣,落在贺盾心里,悲怆不已。

    杨广笑了两声,缓缓停了下来,伸手碰了碰贺盾,眼里连最后一丝神采也沉寂了下去,看了她好一会儿,似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灵魂中一般,他想过有一日不再是她的良药,却不曾想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昨日之情恍如隔日,近来也度日如年,他头发白了,白得遮掩不住,也老了,走到了末路尽头。

    杨广未言语,贺盾心里沉闷难受,笑道,“阿摩你最近都支使我去安全的地方,阿摩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我被养娇贵了,阿摩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以后走哪都带着我罢,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杨广只看着她,牵了她的手说回长安去。

    天下大乱,多是官员俊杰煽动百姓士兵,来护儿回防,沿途镇压,虽是有所斩获,但叛军势力分散,难以完全剿灭,民变蜂起,豪杰林立,杨广无心治国,在长安呆着烦乱,没几日便想去江都。

    赵才荷恩深重,不想坐看江山亡败,斗胆觐见劝诫,杨广发怒,将赵才逮捕关押,数日后才放归回家,有王远知高熲等人劝诫杨广勿要远去京师,一并被杨广关押起来了,贺盾看他灰心丧气浑浑噩噩自断江山,心痛又心怒,知道他这一去江都,是想舍弃长安东都,安居一隅,再不回来了。

    眼下追随他的士兵是最后一臂,但倘若被他带去江都,他又无心治国,将士们思念家乡,必反无疑。

    杨广灰心至此,贺盾早有预估,虽无失望,却依然心痛难当,她终日忧心忡忡,几月过后见他连与叛军有关的消息奏报都不愿再听,一时间日日坐立不安五内俱焚,忧心急躁之下竟是重病染身。

    贺盾知晓自己没有大碍,只是身体承受不住精神的负荷,病一场跟杀菌消毒没什么分别,大概拖一拖也能拖好,她清醒时告知过太医,按照风寒之症来治便可,也和杨广说过自己没事,让他勿要忧心,只她重病之事还是惊了不少人。

    贺盾身体特殊,便是消耗过度昏睡不醒也不会有异样,像这般高热不下的情形从未有过,杨广惊惧慌乱,太医用药无济于事,杨广便终日抱着她失魂落魄,米水不进。

    贺盾偶有清醒,每每都见他抱着她不撒手,一动不动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不肯挪动半分,贺盾虽挂心他的身体,但见他因为挂心她的身体一时间忘了南迁之事,倒是苦笑了一声,心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没有宇文述在旁怂恿劝诫,她又身染重病不能奔波劳累,南迁江都之事暂且是耽搁了下来。

    杨广尚且还有还手之力,但因着太过心灰,接二连三的打击和现实让他失去了往日的自负,意志消沉,倘若当真放他回江都,万事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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