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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集网 -> 都市言情 -> 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

你何时能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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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什么时候能当皇上呀, 臣就日日盼着殿下得天下了……”

    声音由远及近, 幽幽长长的叹息声如同平地惊雷, 劈得贺盾脑子发懵, 还来不及反应老天又当头给了一棒, 这次贺盾是彻底不知如何反应了。

    “老东西不死, 本王又能奈何……不若乘着今晚人多手杂, 在老东西的酒里加点料,他死了干净不说,嫁祸给萧岿, 有灭了梁国的理由,一石二鸟!”

    一中年一青年沿着栈道越走越近,很快就从后头绕到了亭子里。

    在假山石里虽是看不见人, 但两个声音贺盾都不陌生, 正是郑译和宇文赟。

    人倒霉起来估计喝水都能塞牙缝,两句话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现下纵是想弄出点动静告之宇文赟四周有人也不行了, 听了这一耳朵大逆不道的晦气话, 出去毫无疑问就是个死字。

    贺盾看向杨广, 杨广坐在床榻上面沉如水, 抬手示意她别出声。

    贺盾点点头表示明白, 事已至此,也只好等宇文赟郑译待够离开了,他们再出去。

    出去了装作没来过此处, 听见的话也烂在肚子里, 这件事便也就过去了。

    贺盾暗自舒了口气,杨广却没有贺盾想得这么乐观。

    透过石缝能看见宇文赟正背对着他们,一身太子的服饰行头,显然是从宫宴那边直接过来的,身为一国储君,国宴本是最能露脸的好时机,这时候气冲冲跑出来,十之八[九是吃了皇帝的挂落。

    杨广看了看入口,目光暗了暗,是他失策,大庭广众之下宇文赟若是受了气,当场不得发作,总要找个舒心的地方泄泄火的。

    杨广看着外头宇文赟一身黄色太子服,面色晦暗,他武功不错,但宇文赟郑译身量高不说,身手也不差,再者这里是皇宫,动静大了势必引来巡逻禁军,弄死宇文赟郑译再全身而退,基本没有可能。

    事已至此,只得静观其变,见机再行事。

    杨广薄唇微抿,只静坐着听宇文赟说话,宇文赟往右边走了些,挪出了杨广的视线,但话语却微微停顿,紧接着的言语就变得无关痛痒起来,父皇如何狠心抱怨一通,对着湖面长吁短叹了一回,又忆苦思甜明白了父皇的苦心,气顺了,摆手说这便走了。

    贺盾见识过宇文赟的表演水平,这时候便不确定宇文赟是发现四周有人开始即兴表演,还是只是自怨自艾感慨一番。

    这地方偏僻得很,宇文赟若当真发现有人,指不定就是发现他们了。

    贺盾朝杨广看去,陛下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神色,但四平八稳镇定之极,贺盾看着心里就安心不少。

    脚步声走远了,又过了一会儿,杨广想起身,被贺盾一把按住了。

    这只是为以防万一。

    贺盾咬咬牙,摇着杨广的手臂,尽量控制着声音不高也不低,急急道,“阿摩,阿摩,快醒醒,阿摩,别睡了!快起来,公子……阿摩!”如果宇文赟和郑译是走了,那她这么做是多此一举,如果宇文赟是躲起来等他们出来,那就是发现他们了,这么做……希望有用罢。

    贺盾拼命使眼色,翻眼睛都快把睫毛翻掉下来了,杨广看得想笑,见小奴隶急得火烧眉毛,心里微微一动,复又别开眼不看他,从地上捞了两块石头揣在袖子里。

    说真的,认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在小奴隶脸上看见这么丰富真实的表情,不是说他像泥塑的,只以往流于表皮,太平静了,平日也就是看见好诗好词,遇见些有才之士,名士,皇帝之类的,兴致才高些,但也很一般,如此这般还是头一次……

    杨广这么想着,倒也懒洋洋配合了一句,“嗯?干什么,慧公主找来了么?”

    他语调懒懒散散的,像是在伸懒腰,语气有些微沙哑,夹着些不耐,听起来像酣睡被人叫醒了心里有气,贺盾看着他掂量石头的动作,听着这高水准的台词功底,脑袋有那一瞬间当机了,反应迟钝,瞥见陛下瞧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这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摇头如捣蒜,“没,就是天色晚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怕夫人寻咱们了。”

    杨广见小奴隶说得干巴巴的舌头打结,心里实在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把人拉得脑袋都撞在了自己胸膛上,狠狠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这才道,“走罢。”

    贺盾自己爬出了假山石,瞧见地上散落的石块心里就是一突,她进去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注意掩盖痕迹,这里既然是宇文赟的地盘,只怕很难不注意到这些细节。

    贺盾被杨广揽着肩,不用怎么装脸色都寡白成一片。

    贺盾四处看了看,朝杨广低声道,“阿摩,我跟你说,方才你睡着的时候……”

    四周安静之极,连只鸟叫声都无,贺盾声音不高不低,带了些惊慌急切,百步之内的人定然听得见。

    贺盾心跳蹦蹦蹦的,就怕宇文赟不出来,“我听见——”

    好在黄天不负她所愿,贺盾太子两字还没出口,就听一声二弟从背后传来,不是宇文赟是谁。

    两人回头便见宇文赟和郑译从假山石背后的路那边转出来,宇文赟目光紧紧盯着杨广,“好巧,二弟你也在此处休憩。”

    杨广一言不发,连行礼也无,只宇文赟也顾不得计较这些,看向贺盾,目光阴鸷,“阿摩你这位小奴隶有趣得很,不如送与本王可好。”

    杨广面色不变,语气平静一丝波澜也无,“这恐怕就不能如姐夫的愿了,阿月是皇伯父赐下的人,交代我和父亲要好好待他,方才皇伯父还问他在府里过得好不好,姐夫想要他,先与皇伯父说一声。”

    “甭拿父皇压本王。”宇文赟不傻,只看着贺盾冷笑道,“人本王要不走,不过他今日得罪了本王……”

    宇文赟说着摆手示意郑译,郑译一躬身便快步走了,“想走可以,留下点东西,一个小奴隶,阿摩你若因此忤逆了本王,可是伤了咱们的情分。”

    这地方离东宫不远,郑译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来了也不说话,一把拽过贺盾,捏着她的下颌就喂了一颗药,用力拍了贺盾的背,贺盾便猛力咳了起来。

    宇文赟犹不解气,上前捏着贺盾的手腕就想折下来,杨广盯着他目光黑得看不见尽头,静声道,“姐夫还是莫要过分得好,今日国宴大喜的日子,弄得血淋淋的不吉利不说,闹大了让外人笑话,皇伯父追究起来,你我皆讨不了好。”

    宇文赟手一撒,贺盾就跌了出去,手腕没断,但也脱臼了,疼得她一时间蜷在地上直不起身子,照她看来宇文赟与郑译实在不高明,弄不死她,毒哑她,拆了她的手又有什么用,当真要告密,没了嘴她可以写,牙齿还能叼着笔呢……

    贺盾顶了顶下颌,尽量张嘴吸气,好让唾液稀释得慢一些,可得感谢这一年多来学的医,她还能分辨出这毒[药的配方药性。

    暂时死不了。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走,宇文赟做皇帝做太子都不怎么样,但疑心重,万一发现杨广也听见他说的话,丧心病狂之下难免铤而走险,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在贺盾眼里,宇文赟这样的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反复无常是他们这类人最明显的特征,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利。

    宇文赟看着面色无波的杨广,倒是挑眉笑了一下,“阿摩可是好能耐,藏得严实,几时长安城里温文尔雅的小公子有这等气势了。”

    宇文赟还欲说什么,郑译上前行礼,朝宇文赟使眼色,低声道,“殿下等会儿还得回宫宴去,现下时候不早了,不若咱们先送二公子出宫罢。”

    这是防着他通风报信了。

    杨广一言不发,上前将贺盾扶起来往外走,宇文赟投鼠忌器,不敢将人弄死在宫里,喂的药定然不致命,只是这小奴隶,以后怕要做个哑巴了。

    贺盾只觉路太漫长,一路都被郑译盯着,舌根下的毒[药吐不出去,已经化去了一大半,这毒厉害,不但能毒哑毒聋毒瞎她,药剂过量还能直接将她毒去阎王殿里,她大概不会去阎王殿,但再不将剩下的那半粒药吐出去,她就要被毒脱壳了。

    好在快到了宫门,杨广要了匹马,拉了贺盾,喝了声走,提着缰绳御马在街上跑了起来,贺盾将药顶出来吐了收好,忍者疼先给自己正了手骨,缓过气瞧见街边飞驰的景色,忙提醒道,“阿摩,路走反了,回家走那头!”

    小奴隶个子实在太小了,这么坐在马上足足矮了他一头,贴着他前胸的身子上都是汗湿,估计是疼的。

    笨,杨广手里缰绳一拉,拐向了出城的方向,挑眉道,“回府一路都是埋伏,你以为郑译方才跑回去只为了给你拿颗药么?”

    郑译不是省油的灯,出了岔子头一个死的就是他,回隋国公府的路上,不必说早就埋伏好了,否则非得要‘护送’他们出宫做什么。

    他不能死在宫里,自然是能死在外面的。

    宇文赟方才是信了,但只要郑译在旁劝说两句,他势必就坐不住了,与其留着后患无穷,不如杀人灭口来的干净利落。

    动辄是谋逆之罪,唾手可得的江山化为泡影是其次,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

    所以怀里这小奴隶遭罪是自己活该……做的都是些多余没用的事。

    好罢,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拖延了时间,他没有被宇文赟直接弄死在宫里。

    杨广紧了紧手臂,纵马扬鞭,惊得路人仓皇逃窜,低低道,“那废物最好给佛祖烧香,保全他心想事成,否则……”

    贺盾虽是安慰自己陛下会没事,但这件事的由头追根到底在慧公主那里。

    慧公主就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变量,蝴蝶扇动翅膀,事情最后到底如何实在难测,他们两个小孩怎么逃得过刺客的追杀……

    贺盾心急如焚,她五感正在慢慢消退,说话就大声起来,“那怎么办?”

    两人离得近,小奴隶脑袋就在他脖子下面,这么大声震得人头晕。

    杨广一掌将小奴隶的脑袋按了回去,低喝了一声,快马扬鞭,“坐好,出城,去猎山。”猎山是他熟悉的地盘,他们时间不多,宇文赟的时间也不多,最迟到宫宴结束,否则动静闹大了追查起来,宇文赟不可能瞒过宇文邕,宇文赟不会那么蠢,他也没那个本事一直揪着他不放。

    这几个时辰如何,端看各自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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