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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问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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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屋外已经昏沉沉的了,也分不清是早间还是日末。一如阳坼的状况般:十分虚弱。

    若是面前有一面镜,那么阳坼就可以发现自己有多虚弱了。面色苍白不说,就连两颗眼珠也深陷进去,阳坼本就消瘦,现在更加虚弱了几分,就显得人十分病态。

    动作迟缓的翻身而起。阳坼发现自己面前有一张几,几上放有一坛罐,还有一枚竹简。

    抓起竹简,只见简上刻有:日初八。三个字,篆书歪歪扭扭,表明留字的是个初学者,或者说……下人。

    “没想到来喜儿还挺机灵!”阳坼微微一笑,心中不禁对来喜儿夸赞一番。阳坼归来时是初六,显然自己又昏睡了一整天,来喜儿无疑是上来过的,为了怕自己不知道时间,特意留下了这一枚竹简,提醒自己。

    放下竹简,阳坼滑过罐来,手在罐口一拍,打落泥封。立刻有热气蒸腾而起,阳坼不觉有些诧异,再细细观察之后,这才发现,这罐上居然铭刻有阵法,使它能够保证罐中食物的鲜美。

    热气蒸腾,阳坼美美的嗅上一口,香!食指大动,阳坼抄起罐子,敦敦敦的将罐中的鲜汤灌入腹中。

    嗝!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阳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几分,感觉魂魄上的空虚感被填补了几分。

    “这……”阳坼扭动着罐细细观察,“府中有人来过?”阳坼心中断定,这应该是是魂魄层次上的补药,来喜儿一个人懂什么修行,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应该是府中有侍奉来,看出端倪,令来喜儿送来的!

    “府中……”阳坼回过神来,“昏睡一日,应当回去给祖母请安了!”

    思罢,阳坼便往外去了,踏过阴池,阳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来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阴池旁,已经有一个简易的马厩和一处居所搭建而起。旁边放着一袋袋的米柴面还有不少果蔬,来喜儿正在阴池边搭着房子,起着灶台。

    “二公子你醒了?”来喜儿干的热火朝天,没有察觉到阳坼已经来到岸上。“昨日里奴才见公子昏睡,害怕出事,便将消息传回府中。却不料惊动了老祖宗。老祖宗一路腾云驾雾而来,进了院片刻,出来之后便让奴才在阴池边安家,照顾二公子起居!”

    “祖母可以说什么?”阳坼心里一动,连忙问到。

    “老祖宗说:日后还要建舍搭桥,公子的朋友来做客不能踏冰而过!”

    “还有什么吗?”阳坼按捺住心中躁动,不动声色的问到。

    “没了,奴才第一次得到老祖宗亲自吩咐,哪敢忘却,所有的吩咐都在这儿了。”

    听到来喜儿这么说,阳坼也没有再追问了,来喜儿再怎么也只是一个下人,祖母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事无巨细的给他交代清楚呢。

    仰头思索片刻,阳坼郑重命令来喜儿:“来喜儿,把手伸出来!”

    “……是”来喜儿有些迟疑,不明白二公子要干什么,但是还是按照吩咐做了。

    见到来喜儿伸出来双手,阳坼思考片刻,也掏出一只手来,慢慢的伸向来喜儿。

    来喜儿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二公子的凶名太甚,顷刻间点燃了雍都,自己近身服侍二公子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了。如今,就要被焚成灰烬了吗?“怎么办,怎么办,我就要这么死了吗?我还没说好亲事呢!”

    时间在双方的担忧中流逝,阳坼也怕出了岔子一把焚了来喜儿。不过,两只手,终究是触碰在一起了!

    阳坼的手刚一碰到来喜儿,来喜儿便吓得双腿一软,瘫在了阴池边,瞬间屎尿横流。但是手却被反应机警的阳坼攥住,紧紧的吊着来喜儿!

    安然无恙!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反应过来的来喜儿又是涕泗横流的给阳坼磕头,蹦蹦蹦的山响,没两下来喜儿的额头便出了血,但是已经不敢停下,一边高喊:公子恕罪,一边使劲磕头!

    “你起来吧!”阳坼叹了口气,摆摆手,表示不准备追究下去。但是来喜儿就是趴在地上哭泣,不敢抬头。

    “你这一身太臭,去换了吧……”阳坼摇头,让来喜儿去换洗衣物,凭心而论,阳坼挺喜欢来喜儿这个下人的,不但乖巧伶俐,而且还发现过辛家卯的动向,对自己确实尽心尽责,而且自己本就凶名满雍都,害怕实属正常!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来喜儿听了吩咐,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头都不敢回一下!

    ……

    阳坼的恐怖,都是老一辈人口口相传说给年轻子弟听的,就如同那传说中的年兽一般,多么多么可怕,但是却没有人见过。

    阳坼也是如此,毕竟十年前的事情,年青一代连记性都没长全,怎么会有印象呢?说不定当时举国危难时,“雍都七秀”都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因此,雍都的世家子弟,对阳坼的危险并没有一个充分的认识,除了一部分乖乖被长辈恐吓住了以外,大多数的世家子弟都盼望着阳坼出世,这样他们就可以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让长辈忧心的闯祸精了!

    不过真当阳坼出现时,他们却又不知道他已经来过!

    学宫畔,有肆,子弟聚酒,奴仆效力,一面谈论着近日学宫里的趣事,一面打量着眼前的黑袍人。

    “听说了吗?阳折出来了!听说有偏房子弟敢取名阳拆,气的三尸神暴跳,扬言要与阳拆一较高低!”肆内,雍都的几名世家子弟正在声谈论着,目光时不时的在黑袍人身上瞟。然后用更的声音交流:

    “这风尘仆仆模样,不是从边疆上回来的世家子弟,便是从边疆来的莽荒子弟……要不要却通知甘卜?”

    “算了吧,边疆与帝都的争斗,那是“七秀”事情,咱们少掺和,不然到时候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就丢脸了!”

    “也对!你们说这阳拆到底哪冒出来的啊!听说阴阳家十年前分家,没听说过有什么主支分支什么都啊!”

    “这你就不懂了,像这样的大世家、大道统,怎么可能就这点计量,定然是深隐的阴阳家子弟出来了!我看阳支可能和深隐的阴阳家闹了矛盾,不然长子的名讳也不会被羞辱!”

    “理应如此……”几名世家子弟点头称是,然后举杯共庆,谈论雍都的奇闻。

    “二,结账!”黑袍人此时动了!手往木桌上一拍,一枚碎银嵌入其中,然后挥袍起身,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肆里的人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乘奔御风,遮头衣帽被扬起,这才露出来黑袍人的本来面目!黑袍人正是阳坼,辛卯想致他于死地,他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呢?本想乔装打扮混入学宫打探一些消息,却不了听到的都是跟自己、和兄长有关的消息,使得阳坼心烦气躁,随至拍银而去!

    骏马北驰,阳坼的目标直指雍都城!时间不多了,兄长给自己争取的时间已经被自己浪费了四五日,再不出现,好不容易起来的阳拆形象就要倒了!总不能让自己以阳坼的身份去混迹雍都吧!

    一路疾驰,阳坼马不停蹄的奔向雍都西门,阳支位于雍都城的西南坊里,走南和走西都是一样的。不过阳坼有自己的计较:

    辛卯此时正在到处找自己,不论是学宫还是阳支封地,都位于渭南,阳拆若是想要进雍都,势必会走南门!而想要进雍都城,是一定要过城门检查的!不管阳拆怎么乔装打扮,这一刻都无所遁形。因此,辛卯既然要对付阳拆,那么南门一定有眼线!

    辛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自己对付阳拆的心思被来喜儿撞破,来喜儿又将此事禀报给了阳折和阳坼。也就使阳坼多了几分心眼。不过阳坼也没有向家中请求帮助,阳拆要出世,阳坼要出世,这一关都是必须要自己过的!

    不过,阳坼还是低估了辛卯的决心,他不但没有因为阳拆几日没出现而放弃,更是在雍都城四个正门都安插了眼线!

    阳坼在西门一露头,立刻有持有画像的暗中线人将阳拆进城的消息禀报给了正在齐楼享乐的辛卯!

    雍都城内,除非军务,不得奔马。阳坼只能牵马而行。不过今天高兴,马蹄声哒哒的,不一会儿阳坼便来到阳府,门外有站望的下人,下人看见自己二公子,立刻通知院里开侧门,并且上前牵住辔头,让公子下马。阳坼一下马就进了阳府,身影才没进去,侧门便嘎吱一声又禁闭了。

    这倒不是戒备森严,而是一个大世家的仆役教养。

    湘妃竹观,阳坼被祖母拉到身旁坐下,阳李氏拉着自己孙儿的手,欣慰极了:“不愧是我阳支的麒麟儿!三五天不到,便解决了这世间的一大难题,跟祖母说,是不是受了点拨?”

    祖母问及,阳坼不得不老实回答:“是,先生他……答应授法了,只是还是不愿与我沾染更大因果……”

    “这是自然!”阳李氏揉了揉阳坼的脑勺,安慰道:“到了那种境界,自然是仙途更重要,你本就是世间的异数,那位前辈敢与你沾染因果本就已经是艺高人胆大了,加深因果,对你二人都不好!”

    “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此刻已经云游去了,要下旬才能见得到!”

    “这是自然,云游便是领略世间百态,感悟百姓众生,这是一种历练,你以后也会到红尘中去的!”

    “大哥也要去吗?”

    “会去,都会去的!”阳李氏很喜欢天真状态下的的阳坼,不过越是看到自己的孙儿天真无邪,心里越不是滋味,“乖孙,你才入世不久,那辛家让你大哥去解决吧!”

    “万万不可,祖母!”阳坼听到祖母说出这样的话连忙阻止,“孙儿很清楚,无论如何,阳拆就是阳坼的事实改变不了,若是我不能自己证明阳拆,那么阳支最负期望的天才就成了笑话。因此,这件事,一定要我自己来解决!”

    “既然如此……”阳李氏爱抚的摸着阳坼的头,“你呀,就是太懂事了……你若执意,祖母也不强加阻拦。祖母关心的,便是你究竟学了什么道法,致使魂力消耗如此之大?”

    “哎呀,孙儿差点忘了此行目的,”阳坼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回府到底是要干什么,“祖母可知道净心神咒?”

    “净心神咒?”阳李氏悚然已经,昏花的老眼电射出两道精光,审视了阳坼一阵子。不过片刻后,一抹笑容又浮现,让人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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