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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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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65

    61、还人情 ...

    大年初四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林晰那边在龚家那边小有所成,萧然这边也不是一无所获。循着他父亲成功之路的经验,萧然第一次练眼力挑人,林晰这个金牌经纪人不置可否地帮萧少解决了人事问题。

    萧然看着林晰递给他的档案袋,惊讶的张张嘴,顿了好几顿才找到舌头,“嗯……这……你太有效率了吧?”今天大年初六,公休日还没过呢,这就把人家的卖身契都签回来了?

    这话得从昨天说起。

    昨天忙中偷闲,俩人躲着林老爷子,猫在花园温室里温存了一整天,兴致之余萧然跟林晰聊起了小聚会——尽管林晰早从别的途径掌握了聚会情况,但他很乐意从萧然嘴里听听他对那些人的看法、探探萧然对他们态度的亲疏远近,然后这个聊天就不可避免的提到萧然看好的那个不出名的小歌手。

    林晰顺着话头就问,“你希望把那几首曲子订给他?”

    “我自然想有人能试试那‘诡异’的新风格,”萧然用了龚淑的形容词,“不过这事儿应该挺复杂的,寰宇派了三个人来,我又欠方雅一个人情,我自己也没把握这曲子会不会招人待见……”伤脑筋,而且一想起初四那天后来的事,萧然就对娱乐圈的人际关系感觉一阵腻歪。

    “不用操心这些。我是你的经纪人,公关事宜自然是我的分内之事。”林晰逗趣,然后亲吻上萧然。

    “那你就帮我问问那个……嗯啊……”萧然话没说完,脸颊便骤然一红,眼里迅速浮出一层水雾。没过多久,哼呢中带着哭腔和颤音,“呜呜……轻点……”

    “乖,叫我一声……”

    “唔,我不……”

    “嗯?”

    “呜呜……啊!晰……”小脸涨粉,水雾迷蒙的眸子里写满告饶,却还是在片刻之后,从林晰颈项间细细的传出羞涩的蚊蚋之音……

    提起这事,萧然的脸就不由自主的发烧,昨天的荒唐历历在目,在林晰的手段下,什么相公、夫君、官人、老公、情哥哥,亲哥哥……萧然都被迫叫了一个遍,叫的林晰生龙活虎,此结果直接导致了萧然现在裹着毛毯,腰后垫着软垫,慵懒的蜷在阳光茶室的贵妃榻上一碗又一碗的喝着滋补汤水。

    林晰把那几首歌的版权合同放在萧然手里,顺势坐下来把萧然抱在腿上,力道适中的揉着萧然发酸的腰,“有什么好奇怪?他一个半青不红的二流歌手,没根基没人脉,能拿到‘萧少’的曲目,还不偷笑?就算最后失败了,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就算他不签,唱片公司也会替他签。”

    说白了,公司根本不可能在乎这么一个小人物的失败前程。‘萧少’才是公司策划勾搭上的目标,万一这新曲风真能把一个小粉红捧成大紫红,就权当天上掉馅饼了。当然,林晰没告诉萧然,他手里的控股公司是寰宇最大股东才是合同如此迅速办好的根本原因。

    “其实我觉得小淙挺好……我,我是说唱歌功底那方面!”在林晰的魔爪下,萧然不得不额外加一句解释,“他们这样想,会把他糟蹋了的……”萧然语气不满,还有点惋惜,最后忍不住小声开口,“还不如我自己办个娱乐公司……”

    林晰挑挑眉毛,“这会儿又受得了娱乐圈、复杂的、黑暗的、人际关系了?”

    经林晰一提醒,萧然头脑一热的想法顿时冷却不少,不得不承认‘萧少’目前独立作曲人的身份比较适合萧然的性格。初四宴会那天的事,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小到不能再小的阵势,却也逼得萧然领了一份人情,若真的搅进娱乐圈,可以想象……

    萧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林晰拉高了毯子把萧然护在怀里,宠溺地弹弹萧然的额头,“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的!”

    在依山公馆里过了正月十五,萧然和林晰就又回到了梧桐路的宅子,萧然的研二下半学年开学了。刚开学时课程并不忙,萧然就花了些时间研究方雅的声音特色,在萧然看来,方雅的声音底子就够不上漂亮,过多的社交,酒精更进一步毁了原本就不漂亮的声音,让她越发裹步不前,这样一看,她到底能不能成为天后级别的人物,还真难说。

    萧然自认没有金手指能保她做天后,但他不介意试试看,试试能不能找到扬长避短、避重就轻的方子,至少萧然希望能给方雅写一首红歌冲冲人气。萧然把这看成是一个挑战,他不愿意欠人人情,尤其是这种让他憋屈的人情,他如今主动先还了,总比真的哪一天被人家求上门来得强。

    萧然为还方雅的人情,闷头从农历年捣鼓到开学,前后捣鼓了快一个月,还为此把自己的某支成曲修改了,这才打电话跟她联系:

    谢谢那天的帮忙。

    我量身为你做了一首曲子……表达我的谢意……

    我可以邮寄……

    碰面也好,但可不可以不要在寰宇大楼……

    好吧,独立录音室也不是不行……

    ……

    萧然约见方雅这件事没跟林晰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方雅这件人情官司打一开始他就含糊的一带而过,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萧然只能捏鼻子认了。萧然承认林晰是个给力的、御用的、万能的金牌经纪人,但有些事既然自己有能力摆平,干嘛还借林晰之手?这种想法源于某种傲娇情怀——等这件事彻底了结后,萧然其实不介意把它当自己的糗事给林晰说笑。

    萧然约见方雅,没跟别人提过,因为觉得没必要。

    方雅要见萧少的新闻却被她特意一通电话达到了程梁的手机上。

    “程大处长,又被您神机妙算料定了。好吧,愿赌服输,什么时候有空赏个面子我请吃饭?”

    程梁靠在靠背椅上,松松领带,脸上浮出一个得意的笑,“怎敢劳烦美女破费,能赏个面子给在下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今天晚上好么?”

    “希尔顿法餐厅,七点,我定位。”

    “我接你?”

    “不用,餐厅见!”

    “回头见。”程梁挂上电话,把手机扔在桌上,不掩饰眼中的鄙夷,“蠢货!”骂完之后,嘴角却绷不住得意,脑海里闪过钢琴边的那个纯纯闪亮的小星星,片刻之后,身上的某处涨的发疼。

    程梁一直在营造一种追求方雅的姿态,包括给她出谋划策,帮她赢得萧少的人情,看似讨好,其实不过是借她做挡箭牌,钓那尾小鱼儿咬钩罢了。程梁不得不承认,林萧然的位置还真的很微妙,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枚,却因为跟龚淑的青梅竹马关系而有了强势的庇佑,要不然他何必为了这口美食,费这样大的周章——他不得不顾及龚家老友的面子!

    那天方雅卖林萧然一个人情,但强卖的痕迹太重,功利心太明显!程梁料定林萧然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人情还上,然后撇清关系。为此,程梁还跟方雅打了一个赌,赌萧少会在两个月内主动联系她,并且如果真的萧少主动联系她见面的话,萧少恐怕不会乐见把见面地点定在唱片公司,或者什么别的大庭广众之下。

    原因?

    萧少既然选择了做独立作曲人,又拒绝了天河公司把他报到年度最佳作曲的年度大选参选名单,足以说明林萧然不想与娱乐公司搅在一起。这似乎也很符合林萧然干净出尘的气质,并一派纯真。

    如今,果然都一一应验了。

    布局成功之后,接下来就好办得多。

    晚餐的时候,程梁从方雅嘴里套出俩人见面的时间地点,然后在希尔顿酒店的某房间里,食之无味的接受了方雅的‘答谢’,同时脑子里YY是那只闪亮小星星在给自己做口活——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女人面前硬起来——回家之后,程梁安排了一下人手。

    到了预定见面的日子。

    萧然在食堂吃过午饭之后,背上书包就从学校侧门出去,打车直奔橘子路。萧然早就算好了时间,因为今天下午他还有课,所以他将有很光明正大理由推辞来自任何借口的拖延,而还完这个人情之后,萧然不认为自己还有必要考虑方雅其他的邀请,不管是什么理由!

    从此,两不相干。

    橘子路199号,不太好找,但它前面的金山大道就很有名了,大道两边层层叠叠高层办公楼林立,代表着滨市最富贵最权势最摩登的部分。而橘子路就是繁华背后的默默奠基石,一条四级小马路,马路两边堆积着便宜的印章图片社、饰品小屋、文具小卖部,或者专供办公楼盒饭午餐的平价饭馆。一排排老旧的二三层小楼,几乎上上下下都被屋主出租给买卖人开个小门市,这是一个龙蛇混杂,但还不至于藏污纳垢的市侩之地。

    在这片楼群里,就有萧然的目的地,一间商用的独立录音室。

    萧然此前从来没租用过这种商用录音室,毕竟他书房隔壁就有一间专业级的。但是他知道当年自己父亲白手起家的时候,最初,租的就是这种按钟收费的录音室,等后来建起一个小公司,自己配备了录音室之后,他爸爸也会把录音室出租,无关投桃报李,只为了填补一些微薄的营运费用。

    萧然背着书包,顺着门牌号一间一间的数过去,找到了单元栋口,绕过一辆黑漆漆的商务车——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堵在楼门口泊车——迈进了显得幽暗脏乱的石台阶,二楼缓步台一转弯,眼前忽然罩过来一块白布,萧然还没等反应过来,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然后,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五大三粗的壮汉跟拎小**子似地把迷晕过去的萧然一把抗在肩上。那辆堵在楼门口的商务车滑开侧门,壮汉带萧然先后无声无息的钻进去,然后车子无声无息的开走了。

    前脚这辆商务车离开,后脚方雅的甲壳虫拐进小区,方雅急忙忙的找个地方泊好车,然后匆匆向四单元走过去,本来她想早到一步,给萧少留个积极地好印象,谁料路上碰到俩个因为点小擦蹭便不断扯皮、堵塞交通的二百五车主,硬生生的被拦了十几分钟。天知道,她最怕给萧少留下耍大牌的不良印象——不过还好,方雅到了录音室之后松了一口气,萧少还没到。

    方雅等了好一阵子,萧少一直都没到。

    梧桐路

    林晰正在书房若有所思的用铅笔在白纸上画着各种奇奇怪怪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符号,大王趴在他肩上,尾巴勾着林晰的脖子撒娇蹭蹭,就在这时候,突然,林晰的手表玻璃面亮起一抹红光,闪灭。

    啪——

    林晰手里的铅笔被捏断了。

    林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红光亮起、闪灭,再亮起,再闪灭……眸色深得发暗,暗得发沉,手却没有一丝停顿的扔掉铅笔,打开随行电脑,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同时拿起电话,“老黑,叫天行、地杀、龙大过来,还有……屠夫待命。”林晰看到电脑屏幕的画面时,眼角抽搐了一下,加了最后一句。

    62、被关小黑屋 ...

    萧然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被褥里,但房间里的味道很陌生,不是他熟悉的来自院子里的花草与泥土的混合清香,而是人工空气清新剂。萧然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头疼让他很快记起了那块忽然飘来的白布和刺鼻的乙醚,萧然的心猛地一紧,反射性的要起身,却麻木的感觉不到手脚,只是最初的那下惊动让他色变的听到哗啦一声铁链响,显然,自己被什么东西锁住了!

    房间很黑,萧然待慢慢恢复感知之后,他开始摸索,两只手都被锁住了,另一端似乎锁在像床头的东西上,枕头和身下的被褥很柔软,丝质的感觉带着淡淡的柔顺剂的清香,萧然有点困惑,他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但似乎这样的环境又不像一般的绑匪会呆的地方……

    咔嗒,一声门锁响,让萧然腾地浑身紧绷。

    然后门开了,午后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尽管光线让萧然忍不住眯了眼睛,但瞬间的一瞥之下,萧然还是注意到外面的装潢,他注意到了门外木质雕花栏杆和一人高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下来,穿过上下楼层。

    “这么快醒了?”就停个车的功夫。

    晕黄的灯光从弱到强的慢慢扭开,让萧然的眼睛好受不少,然后他看到了眼前的人……他认识!

    “……”

    叫什么来着?

    萧然半张着嘴,老半天,也没想起来名字。

    程梁从萧然的表情和结舌的窘迫猜到了真相,好吧,那天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麻烦,他确实有意跟林萧然保持了一定距离。但是他更没想到的是,在林萧然的印象中,他竟然稀薄到连名字都没记住。

    “我叫程梁。”

    “程先生。”

    在最初见到熟人、恐慌驱散之后,冷静下来的头脑让萧然他意识到这个熟人恐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房间里没有窗,有一面墙上挂了一排鞭子,并且在视线范围内,除了他手腕上的,萧然还看到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另一根铁链。萧然无法保持表情自然,尽管没那么夸张,但这里的装潢让萧然轻易地联想起曾经尹妮娜和那几个男人呆过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程先……”萧然呛声,程梁的突然俯身,惊得萧然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道温热的鼻息喷在萧然颈侧,然后便是让他**皮战栗的一道湿乎乎的水渍残留在颈项的感觉,他,他……他用舌头舔过……

    萧然的脸都白了。

    “我想我无需多做解释,对么?”程梁抬起头,斜倚着床半边身子压在萧然的身上微笑,他刚刚似乎闻到萧然身上的馨香,是一种淡淡的,清风吹过青草地的露珠味儿,有点甜,有点暖,非常好,比想象的更好。

    程梁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长篇大论的剖析他的缜密计划和迅速隐蔽的行动,或者更幼稚的炫耀此处的固若金汤,及表达自己对小猎物的通常喜好手段。不,他对虚言从来都没有兴趣,赚到手的钱才是自己的钱,吃到嘴的肉才是自己的口福。他谋划多时,不是为了到临门这一脚来空口炫耀的,他更喜欢直捣黄龙。程梁伸出手摸到萧然胸前的扣子……

    “请不要这样……程先生,看在龚大哥的份上……”

    “放手!我不是那种人……”

    “不——”

    衣衫不可阻挡的一层一层被敞开,过程像绽放的花朵。程梁没顾及萧然惊恐苍白的小脸,当然更不会理会他拒绝的言语态度。宽衣解带是一种享受,享受揭开神秘之前的兴奋和期待,也享受指尖下令人着迷骚动的轻颤。

    他的闪亮小星星无疑是……程梁剥落萧然最后一层衣衫后,呼吸忽然窒住了……完美!超乎他的想象!一只小巧洁白的羊脂玉乳环随着心跳在晕红的□颤动。

    萧然则早已从最初的惊吓变成了愤怒,从愤怒最终又变成了恐惧,并且这种恐惧在他的衣扣全被扯开坦露出胸膛的时候达到了极致,极致的恐惧甚至让他的胃里开始翻滚。

    萧然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触摸过他的皮肤,就好像有一只蟑螂从身上爬过,恐惧到恶心,而当对方的手指一路划到他胸前的那点樱红时,萧然的喉咙里已经忍不住发出嗬嗬悲鸣,整个胃袋好像要翻转过来一样。

    程梁抬眼看了一眼萧然,只是一眼,那张惹人心怜的苍白小脸便深深印在程梁的脑海里,仿佛瞬间,他浑身的血液都朝身下已经滚热的某处涌过去,疯狂的,难以抑制的。

    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程梁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截蜡烛——哦,当然,在热油铺满那点樱红,在悦耳的哀嚎最终响起之前,他迫不及待想用舌尖品尝一下那美妙独特的乳香,还有蜜汁香甜的血腥。程梁俯□体,细细舔弄萧然的乳首一番,直至小红豆充血挺立,娇艳欲滴,便再也迫不及待的狠狠一咬……

    哇——

    伴随着萧然的一声惨叫,他迎头喷了程梁满头满脸的污秽。

    “Oh,Shit!”程梁惊跳起来,甩着水哒哒黏糊糊的头发,骂一串粗口,什么美好的兴致此刻全消了。不能怪程梁如此失态,搁着谁被喷了一身胃酸研磨消化出来的食物残渣都无法不恶心。

    萧然还在呕,因为他的手被拷在床头,动弹不得,弄得四周左右的床上也是一片污秽狼籍,不堪入目。程梁不顾上这些,堪称狼狈的往卫生间里一头扎进去。

    吐到酸水都吐不出来的时候,萧然趴在床边依然干呕不止,这时门锁又咔嗒一声响了,萧然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蜷起身体。

    衣裳凌乱,半身赤|裸,床榻污秽,这就是林晰带人冲进来看到的第一眼。

    “萧然。”林晰一眼扫过萧然从头到脚,原本的白玉乳|环被硬生生地从皮肉里扯掉了,左乳首上一片血肉模糊,看得林晰几乎睚眦俱裂。

    萧然闻到熟悉的味道,惊惶的视线才对准焦距,认出人来,“晰?”别说声音,萧然的嘴唇都是颤的。

    “是我。别怕……”林晰脱下外套给赤|裸的萧然小心的盖上,“没事了,我来了,我在这里……”

    是惊吓,是安心,或是事后抑制不住的委屈,萧然被抱在林晰怀里,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无声的爬满那张惨白的小脸。这功夫,拷在床头的铁链被龙大用一根曲别针捅开。林晰小心的把萧然从床上抱起来,环视四周,然后森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天行和龙大,之后抱着萧然大步离开。

    在车上,林晰首先给萧然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噩梦经过,林晰每每碰触那处乳首,都能让萧然产生神经性生理反应,又呕了两次,吐得林晰身上和车里全是胃酸味儿。林晰先后用了四张干净毯子和无数碎吻,才最终哄得萧然安定下来,恍惚陷入浅眠。

    回到家,林晰要给萧然沐浴更衣,刚把裹着的毯子打开,萧然猛然惊醒惶惶,看到身边是林晰脸上才重新有了点血色,看的林晰心疼不已。

    “晰……”

    “我不走,看看你在车上吐了我一身,我们得好好泡个澡。”林晰只是去柜子里拿浴巾。

    “我……他,他们……”

    “我们回家了。他们不能伤害到你,有我在……” 林晰抱着萧然泡入满是热水的浴缸,隔水胶布完好的把伤口保护起来了,不必担心感染。林晰摩挲那双光洁的脚丫,萧然依然惊魂未定,手脚都是冰凉的。

    “晰,我,我不是故意……故意不听你话……”萧然抱着林晰的脖子抽噎,嘴唇苍白颤抖,脸上带着惶然,“我……就是为了还个人情……把曲子给她,我就再也不会理她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晰后悔又心疼地轻吻萧然的眼,“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保护好……”

    “他们过年聚会时就在算计我了,就因为我会写歌么……我又不欠他们的……”

    “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林晰一下一下摸着萧然的背,“我向你发誓,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

    林晰摸着萧然惨淡的小脸,看着他左胸上的医用隔水胶布,胶布下的血肉模糊狠狠的刺激了林晰的神经,他胸中有团浓烈到几乎快凝固的火。他想杀人!那个程梁,那个方雅,还有那两个绑人的杂碎……但同时林晰很清楚最该死的是他自己!

    他为什么没有事先好好调查那天聚会人的底细、癖好?

    他为什么要纵着萧然去还那个不知所谓的人情?

    他为什么当初会心软答应他把保镖撤到校园门外……

    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给萧然戴上那么危险的东西!

    林晰愤怒的早就遗忘了过往,那‘晰之禁’在拾起的最初,就被他的迁怒捏得四分五裂了。

    但这一切后悔都是无用的。他心尖上的宝被伤害就是被伤害了。

    林晰的怀抱就像温热的洗澡水,环绕,包围,无处不在的温暖,让萧然慢慢平静下来,林晰一面亲吻,一面温柔的在萧然身体里摩挲进出,这种被拥有的感觉让萧然重新获得了安全感,他靠在林晰怀里,身下紧紧咬住那物,安心又迫切的吮吸着。最后,在高|潮余韵中,林晰把安定剂打进萧然的皮下。

    林晰把萧然裹了毛巾擦干,抱回到卧室,打电话叫琴姨过来给他手术缝合伤口。

    待这边一切都处理妥当,林晰确认萧然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人也安静的睡过去之后,这才慢慢起身——程梁的背景不弱,龙大他们就算抓了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会一直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别墅是房产开发商送的,挂在程梁的一皮包公司名下,因为有特别嗜好,程梁才会看重那里。”

    ——那片小区是某个房地产公司跟风建别墅时的产物,开发商卷钱移民了,而那片小区的入住率还不足百分之二,几乎等于空城。

    “没有小区保安,钟点工是温暖家政接单,每次都要程梁打电话他们才会派人过去,没人特别照顾。”

    ——地方很偏,若不是萧然少爷身上有追踪器,他们也不见得能这么快找到那里。

    “那俩马仔替他做过几次,每次都是把车子开到他临时指定的地方放下,程梁对这事很仔细,怕影响仕途。”

    ——他们嘴还挺严,至少得承认干这勾当这么久了,确实没有风声传出来。当然,人现在在屠夫的手里,不开口也得开口。

    “程梁一个人去的,每次都一个人。”

    ——用加班糊弄家里,用约会搪塞同事。程梁这个人真的很小心,很仔细。

    “人在黑牢,到目前为止见到他的人,包括我,天行和屠夫,听到他声音的人……暂时没有!”

    ——人被堵在卫生间里,直接被罩了头套、封住嘴、打昏了带回来的。

    “天行刚刚回报善后完毕,床单衣物全部焚毁,指纹干净,萧然少爷连根头发丝也不会留在那儿,林哥。”

    ——龙大报告完了。

    林晰抬眼,眼眸深处一片阴森的冷酷,“在我允许他死之前,我先要他生不如死。”

    63、坏人的下场 ...

    萧然在床上休养了一个星期,倒无关发烧生病,就是浑身无力、提不起精气神。若要认真辨起来,萧然的伤只属皮肉伤,甚至他自己回想起那间密室、程梁此人和前前后后发生过事,记忆都仿佛隔着一层薄纱,模模糊糊影像好似黑白老电影,不真实且遥远。可萧然在最初两天经常半夜无缘无故惊悸醒来,只有在每每确认林晰就在他身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之内,才能抵制那种说不出的心慌。

    林晰看在眼里,便每晚都与萧然极尽缠绵一次,而萧然,大概受了这件事的影响,本来一向被动羞涩的他这几天一反常态对林晰痴缠了起来,弄得林晰心里是又苦又甜,萧然前所未有的热情着实让林晰享受了一把极致欢愉,另一方面,萧然这样痴缠也正正说明他被吓坏了,林晰心情阴郁又难抑懊丧。

    经过几日缠绵,萧然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乳首的伤口处理的很好,已经在慢慢愈合了,留疤避免不了,那将成为永远踩在林晰神经上的警告,提醒他曾经的无能与愚蠢。萧然倒是没那么多心思,反正身体养好了,一如既往健康。

    林晰最终没让萧然恢复正常学校上课,他不介意把每一门课程的教授都请到家里补课,反正一星期的课加起来一共也讲不上俩钟头。平时上学,萧然还不是大多时间都是在图书馆翻资料?萧然对此嘟囔了几句,似乎嫌林晰小题大做,但他自己也没坚持反对——被绑架这件事,真的给他留下阴影了。

    林晰能最终把自己的小王子完全‘禁锢’在家,完成两年来的夙愿,但他阻止不了某种生物的无孔不入,龚淑听说萧然病了,周末巴巴的提了两大袋子宠物用品,来看萧然了。

    “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大王的?”萧然捧着药膳,对着龚淑撑着一张苦瓜脸。

    “我不是给你买了一包糖炒栗子么?”

    “那是大王嫌弃不爱吃,你才转给我的……”

    “这么大个人,你也好意思跟大王抢东西?”龚淑强词夺理完,转脸笑得跟狼外婆似的,继续用逗猫棒勾引扒着梁柱正纠结的大王。

    虽然龚淑一心扑在大王身上,萧然一心纠结食补药膳,但这一下午断断续续的探病、斗嘴、聊天里,还是让萧然听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八卦,等龚小太妹最终把大王惹急了,被挠了一把,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后,萧然晚上才敢问林晰,“那个程……他……你到底怎么他了?”

    林晰抬起眉毛,“嗯?”

    “龚淑跟我说他失踪了,他们家正在找,也拜托了她家的关系……貌似很多人都在找。”萧然这么说倒不是为那个死变态抱不平,关键是他怕林晰捅马蜂窝。

    萧然那天就顾着吐了,后来更是恨不得要把那天的事儿彻底遗忘在脑后。要不是今天龚淑闲来八卦,萧然都没有想过那个程梁会怎样。现在龚淑提起这事儿,语气带着困惑,还说都派了什么什么人在找,军方的,政方的,警界人士……萧然就忽然起了不安。

    程梁的家世就算比不上龚家,那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小人物。林晰那天把他从那种地方带回来,萧然难道真的会天真到相信林晰没有对程梁做些什么?尽管林晰几乎很少在萧然面前露出过他的狰狞本质,但萧然很清楚地知道林晰不是个好相与的。就算现在萧然明白林晰对自己已经堪称百依百顺、捧在手心里,可当初他惹上林晰的时候,哭啊,求啊这些都统统没用。林晰对自己尚且能硬下心肠,对旁人,尤其是路人甲的程梁那就更别提了。并且,萧然忘不了林晰是个黑社会,是一个有很庞大的、无法无天的势力的黑社会。

    “不用担心。”林晰靠在床头看文件,表现的漫不经心。

    “可是……”

    萧然第一次把前后事完成的窜起来一想,越想越觉得那些人迟早会把失踪一案查到他们头上。不为别的,程梁能派人在某个旧单元门洞里把自己堵个正着、迷晕绑走,萧然怎么看怎么觉得方雅就是一合谋同伙。这就是一人证!现在自己无事,而程梁失踪,这不是摆明了嫌疑就在他们身上么?若林晰只是单纯的把人罩麻袋打一顿还好,就算打断胳膊腿也没关系,说出去也是程梁自己没理又没脸,但现在人失踪了,或者说生死未卜,这就闹大发了!继前几天的惊吓过度而失眠,萧然觉得今天自己恐怕也睡不踏实。

    萧然给林晰分析完自己的想法之后,林晰失笑,“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杀人不眨眼?”

    萧然语塞。

    林晰把文件扔在床头柜上,转身捏捏萧然的脸蛋,“在床上不许想别的男人……”萧然正要抗议,被林晰一个吻堵回去了,接着林晰一个翻身把他的小王子压在怀里,轻咬耳朵调笑,“在床上就该想想怎么伺候好你家官人……”

    萧然不得不放下关于别的男人的讨论,开始专心致志应付他家挑嘴的官人,直到把他家官人喂到八分饱,萧然自己再也撑不住的躺在林晰怀里沉沉的睡过去了。

    但程梁那件事被萧然上了心,第二天吃早茶的时候,萧然又把话题挑起来了,大有不刨根问底决不罢休的架势。

    “怎么对他那么上心?”林晰问。

    “我就想知道……”萧然转转眼睛,“他是怎么恶有恶报的。”

    “你要想达到天理昭昭的地步,恐怕没可能了。就算他死,一个人也赔不了三条命。”

    “什么?”萧然手中的勺子掉了。

    “你不是他绑走的第一个,如果那天我没有找到你,萧然……”林晰没往下说。

    萧然半惊半疑,从那间屋子的装潢起,萧然就明白程梁恐怕有见不得人的嗜好,现在若回想一下,自己无声无息无痕迹的就被绑了,然后被拉到一个几乎没有人烟的空城,若不是他一直戴着林晰当初给他那块扣死的手表,让林晰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准确找到自己,那天底下还能有谁知道自己被关在那个没有窗的小黑屋里呢?

    萧然觉得周身发凉,忍不住后怕——所以,程梁若是死了,那也是死有余辜!萧然忿忿地想。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听林晰的意思,人还活着。好吧,总归不能为那种人渣惹上一身腥,为那种人吃人命官司太不值得了!程梁他家里头……

    “人被我卖了。”林晰漫不经心的说,他夹了一只鱼翅蟹黄饺扔进嘴里。

    “卖了?”萧然没反应过来,然后是发懵,“怎么卖了?”这个答案好诡异。萧然倒是听说过拐卖妇女儿童的,可那一大老爷们,谁买?

    林晰用餐布抹抹嘴,“卖到晋山区那边的煤窑洞。”

    “咳咳——”萧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吧,萧然从来不知道黑煤窑洞有多可怕,在他的脑补中,程梁等于被拉到山沟沟里做苦力去了——这是一个正常小老百姓可以接受的心理底线——既让那纨绔子弟可以收到教训,他们自己也不会真的弄出血淋淋的人命官司,从此噩梦缠身。萧然也不怕程梁逃回来后会报复他们,反正他那见不得人的嗜好也没脸会昭告天下,得叫他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林晰看萧然一副吃惊、认可、又夹杂了点得意的小人相,忍不住逗他,“这回满意了?”

    萧然咬着勺子歪头看林晰,“我真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样的整人手段。”

    “我以为我的手段你都已经了解了呢。”林晰笑的意味不明。

    萧然脸蛋微红,同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腰肢窜起一阵酸麻。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也算真相大白,萧然闷头咬了两口鲜虾带子烧麦,却奇异的并没有心里放松的感觉,仿佛某种第六感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萧然咬着虾仁又仔细的想了一遍林晰的话,没找到哪里不妥,可是……

    他抬眼看林晰,后者正给他调奶茶,红茶杯里倒入三分之二的鲜牛奶,再捏着分分毫毫的量往里加糖——萧然对零食甜品挑嘴得厉害,所以也不是谁都能调好一杯让他满意的奶茶。萧然接过林晰递过来的茶杯,浓浓的奶香伴随微烫的触感,萧然小口喝了点,暖暖的香和丝丝的甜顺着味蕾,划过喉咙,经过胸膛,流到胃里……原本心中对程梁事件的点点纠结怀疑完全消散的不见踪影了。

    林晰看着某人猫咪一样慵懒惬意的半眯着眼睛,心底一阵痒痒,把人拉到自己腿上抱着,亲亲,全是奶香味。这样就好,林晰捋着萧然的头发,怀里的人的心跳和体温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契合,就这样,他的小王子就这样靠在他怀里,永远被护在他心口。

    萧然之后再没打听过程梁的事儿,关系隔了好几层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说,萧然也真的没心思在乎一个变态虐待狂会不会从山沟沟里逃出来,他巴不得这种危害社会分子永远在里面做苦力。

    至于这件事的另一个关联人,方雅,也被林晰事后抹平了。

    程梁此人是个心思缜密的,绑萧然这件事被他策划的滴水不漏,除了那两个喽啰就没人见过萧然的影踪,而那处郊外别墅,更是这两个喽啰都不知道具体地址。因为每次程梁都是自己指定个接车地点,然后连人带车自己开车到郊外别墅。程梁的这番安排,给林晰的善后带去不少便利,只要解决了这三人,整件事情能跟萧然扯上关系的、勉强算作证人的证人,便只有‘钓’萧然去那个商业录音室的方雅。

    不管她与程梁是合谋,还是无心被人当枪使了,林晰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必须得把萧然从整件事里摘出来,所以当时再怎么恼恨这女人,林晰还是在事发之后立即让人给她打了电话,仗着经纪人的名头,说萧少生病了,抱歉爽约,曲谱将会寄到她娱乐公司云云,就算把萧然未在场的证据给抹平了。

    从事情后来的发展和方雅此人的反应来看,林晰确定再没什么证据能把萧然跟程梁失踪案联系在一起,再之后,林晰想收拾一个小歌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具体操作过程林晰甚至都没过问,反正方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众视线外,迅速被人遗忘,掀不起半点涟漪。

    萧然十多年的上学生涯,从研二下半学年开始,基本算画了一个句号。虽然林晰说把教授请到家里来辅导萧然功课,但研究生的学习方法压根儿也不是填鸭式教学的那种模式,更多的属于互动讨论、然后解答、再讨论的过程,所以请‘老师来家里教课’云云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现,反而萧然的电话和网络视频接收得更频繁一些。

    教授们对萧然‘身体不好所以不能来上学’这个借口并不相信,毕竟‘萧少’之名已经渐渐不仅限于圈内这一方天地,除了去年火过的流行曲子,今年一开春迅速窜红的一个叫小淙的hiphop风格的新歌手也仗的是萧少的曲子。基于这种情况,教授们怎么能相信林萧然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不能来上学呢?好吧,既然学校风气已经从学术钻研转成了一个讲究就业率,讲究金钱的模式,教授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在出勤率和论文成绩上大开绿灯。

    学业轻松之余,萧然的事业也轻松,很难想象一个没有金钱压力,身边还有个身披金甲圣衣、踏着五彩祥云的神通广大的经纪人的作曲人能有多忙碌?虽然萧少的曲谱价码在外面越炒越高堪称天价,但林晰早有家规:萧然一年的曲谱销售量不得超过五首——多了就卖不上价了——林晰如此歪曲解读,萧然用脚趾头想也不相信的,但对音乐之爱,最重要的是要‘兴之所致’四个字,他又不是搞曲谱批发的,何必为这点事让两人起不愉快?

    萧然对自己的事业念头模糊并未成型,他想要尝试的东西很多,比如钢琴,比如歌剧,比如谱曲,想当年莫扎特、肖邦人等写的也不过是当时沙龙舞会中的流行曲,谁又能保证今日的流行,不是他日的经典呢?能不能传承百年与流行无关,考验是功力——这是萧然奋斗的最高理想。

    当然,当前他还没有一口吞天的底气,萧然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在钢琴、谱曲、音乐会、歌舞剧、林晰、大王、松子儿、钓鱼、上下午茶……中,只为单单流行歌曲一项,就把自己逼得太紧。所以萧然隐形毕业的小日子过得不错。而那只食人鲨早早就把他的龙吐珠叼回依山老巢护着了——不为别的,最近外面开始不太平了。

    程梁那件事,演的正热闹呢!

    64、正方的态度 ...

    不管林晰当初把事情抹得有多平,程家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果。凭借祖上的功勋延续至今,他家也算有权有势的大家族。程梁,除了他那不可告人的小爱好之外,对程家来说,他是一个聪慧、上进、努力、能光宗耀祖、顶门立户的一代争气子孙。

    失踪?

    不掘地三尺,他们绝对罢休!

    在程梁失踪两周后,龚家作为程家的世交,也被程家拜托出人出力,得承认最尖端人才和技术都在军部,所以龚爸一出手,就属于很给力的那种——第一案发现场,程梁的那间荒城别墅终于被找出来的。

    其实,之前程家的人就已经找到过这里,但他们很快就把这里的嫌疑排除了。

    二楼那间没有窗、挂了一墙皮鞭的房间,踩在了程爸的神经上。他这个当爹的才第一次知道程梁的那点不可告人小爱好,倒不至于说急怒攻心,至少也有点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后来,听了初步现场检查报告:这里非常干净整齐,压根儿就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于是,程爸就心安理得地把这个地方排除了。

    更巧的是,那时警方忽然传来最新消息说,有迹象表明,有两个刑满释放人员跟程梁有过几次接触,众人的视线就立即被转移了。那两个刑满释放人员,就是出手绑架萧然的那两个喽啰。

    那间别墅被调查人员抛诸脑后,而那两个喽啰的后续追踪则全无成果,俩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线索都没有。眼见着事情走进了死胡同,龚爸就被程家拜托接手帮忙,龚爸手上有军方力量,军方的人才是真正顶级的精英人物,当然不是寻常警察能比的。这些人压根儿没瞧上之前的调查结果,人家自己从头到尾梳理一个遍,于是,不可避免的,程梁那间荒城别墅就再一次被翻出来,这一次,军方的技术部门直接给出了‘这里很不寻常’的评语。

    是的,那栋别墅没有人气儿得很干净整齐,是太干净、整齐了!干净到卫生间里一个指纹都没有,那间无窗的卧室里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就算此处之前有钟点工打扫维护,你家保姆打扫房间能特意把指纹都擦掉啊?你家钟点工阿姨能把地板吸尘到一根毛发也不见?

    所以结论很明显,曾经有非常专业的反侦察人士把所有的痕迹都湮灭了!

    好吧,不排除是程梁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然后把这里清理了。当然,照目前这个趋势,更有可能是他自己偷**不成蚀把米,被别人清理了。

    至关重要的出事地点找到之后,调查的方向就明确了,接下来顺藤摸瓜,程梁过往那些见不得人的手腕、小爱好,一桩桩、一件件、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被一一晾在了众人眼前。程家老爷子很明白,虽说这是为了找孙子的下落不得不进行的步骤,但这也等于直接掀开了程梁遮羞布。且不说程梁最终能不能安然无恙的找回来,即使他能毫发无伤,程梁未来的仕途恐怕也就此打住,现在查出来的这些事情全都会被某些部门记录在册存档封存,成为程梁名誉中一生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本是程家最上进、最被看好的一个子孙……如今前途全都毁在这间别墅上了,这对程家上下来说,尤其是程家老爷子,对此事的幕后黑手的恼恨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程梁本人的安危,更有家族名声、前途、其他人的仕途,等等一系列的坏影响。

    “查,死也把幕后那人拉出来千刀万剐了!”这是程家老爷子面对一竿子儿女提出的‘要不,咱们先把事情放放?’的回应。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收手,阿梁的名声就能找回来么?你们这些当叔叔、姑姑的原怎么拉下脸让侄儿帮忙,现在阿梁生死未卜,你们就想扔出他一个,洗掉自己一身腥?糊涂!” 程家老爷子不愧是一辈子混官场的,看得透彻,“程家还没到众叛亲离、谁都会踩一脚的程度,你们现在慌什么慌,自乱阵脚!”

    “不过是人情往来的一点事,就算查出什么,只要你们每个人都稳住,到最后自然有人会买程家的面子。若能揪出幕后之人,也就不愁找到个背黑锅的……”程老爷子已经把程梁失踪的可能落在了某些政敌身上。

    程家有程家的对策,龚家有龚家自己的看法。

    龚爸第一次听到程梁失踪的消息的时候,他的眉心跳了一下。后来,得知程梁有些见不得人的爱好,还偏爱漂亮的男孩子后,龚爸心头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当然,这种怀疑毫无根据。可是龚爸不得不承认一切太巧了,那个人刚刚搭上他们这个圈子,程梁就闹出这么大事,还拉出来一个能毁了程梁乃至整个程家前途的丑闻。

    尽管怀疑没有根据,但不妨碍龚爸在脑海中反复推敲设想,趁着清明节假期的时候,龚爸不动声色的跟一双儿女聊及了程梁这件失踪案。

    “爸,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八卦呐?”龚淑斜眼看自家老爹,“人家愿意喜欢男的就男的呗,反正我哥喜欢女人,肯定日后能给你传宗接代!”

    龚爸一拍桌子,“我爱管他喜欢公母?我只是没想到……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知不知道他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交友?”

    “人家就是喜欢同性而已,怎么就不三不四了?”龚淑顶不爱听这话。

    “你别跟着乱打岔。”龚斌拿剥好的栗子仁扔小太妹嘴里,她连老爸的真实意图都没搞清楚!龚家小流氓回答龚爸,“这话八百个人都问过了。说是发小,可小妹刚从国外回来,地头都没踩熟,我常年在军营,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聚会才见见,程梁的朋友,我们怎么可能熟悉?”

    “那过年聚会的时候,你们就没发现什么端倪?”龚爸的刺探都快不叫刺探了。

    “咳咳……咳……咳……”龚斌被栗子仁儿呛到了,“咳咳……”

    龚淑递过来茶水,被龚斌推开了,“咳咳——美女,给煮杯蓝山,谢谢!”

    “这还要挑?呛死你!”龚淑敲了龚斌一下,转身往厨房走。

    把妹子支走,龚斌不咳了,也没了先前吊儿郎当的样儿,其实对程梁这件事,龚斌也有自己的怀疑,很久以前就怀疑了,但是……

    “我是有些猜想,只是猜想而已。”

    龚爸看龚斌,“说说看。”

    “聚会那天,林家小弟很出彩。程梁问过我萧然是不是小妹男朋友,我说不是。其实那时候大伙都打听萧然的来历,程梁又不是唯一的,我没把这事认真。后来那天他们之间也没发生什么交集。”直到程梁出事,龚斌也没联想到萧然身上,但是再后来传出程梁有那种癖好,并且还有那么一间不为人知的别墅之后,龚斌就忽然有种警觉,那是很没有理由的第六感,可巧的是龚斌是个军人,军队里严酷的生存训练让龚斌相信自己对未知环境的感觉。于是,他认真了,他思考了,然后他察觉出不对劲儿。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程梁喜欢漂亮男孩子。其实,按照他那个阴私的性子,我想,如果他知道萧然不是我们家上门女婿,又是他自己那杯茶,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猎物,按照常理,他那天跟萧然拉拉关系套近乎才正常……但事实上,那天他与萧然保持相当的疏离,完全就是陌生人,别人跟萧然也是初识,也没像他那样。程梁的表现,让我后来觉得那是一种刻意的……避嫌。”

    “你怀疑……萧然在这里面……”龚爸皱眉。

    “那林大太子爷对萧然非常上心。”龚斌想起过年时林晰送他们出门那幕。自己当时说‘完璧归赵’未尝没有调侃的意味,但是林晰那态度非常认真。龚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程梁失踪时,小妹说萧然那阵子病了……”

    “你们说萧然什么呢?”龚淑端着咖啡回来了。

    “说你女生外向,最近没跟萧然联系,听说他病了?”龚斌立刻岔开话题。

    “那都是什么黄历的事?早好了。”龚淑没觉得萧然生病的消息值得大惊小怪。

    龚斌没再说话,本来就是一猜测,没凭没据的,但龚爸的表情很莫测。

    根据龚斌这些说法,龚爸几乎可以肯定背后下黑手的就是林晰!他的肯定没凭没据,但比龚斌那种第六感似的怀疑,龚爸的质疑更加笃定。从动机、到胆色、到能力三者皆具备做下这事的,只有林晰。更让龚爸关注的是,事情慢慢查到现在,调查组没查到程梁的死活踪影,反而随着调查的深入,程梁曾经干下的那些阴私的事被一件一件拉出来,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引导,不仅要程梁生死不知、更要让程梁身败名裂,还连带着程家没少跟着吃瘪——程梁他老子已经在内部做过教子不严的检讨了,目前不得不以身体原因暂时休病假在家避风头。

    龚爸这时还不知道他们陆陆续续查出的那些猫腻还都是小儿科。

    清明节过后,林晰带着林萧然回他的依山老巢去了,而后不到一个星期,程梁失踪这个案子有了重大突破——有人在清河钓鱼钓出个死尸出来——按理说,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杀人分尸重案,但在高度腐烂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后,死者的颅相还原图直指某个曾经程梁交往过的男孩子,DNA检查后,跟程梁那间房间里的某个鞭子缝隙里的皮肤组织DNA相吻合,程梁,尽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谋杀嫌疑犯的帽子还是不容质疑地扣在他的头上。

    龚家老太爷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坐在太师椅上摇着蒲扇,“跟程家撇清关系吧。”

    “我已经这么做了。”龚爸说。从沾上那种不名誉的事开始,程家是再也不能亲近了。龚爸心里有数,但是,“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龚家老爷子,叹了口气,“报复程家为私、展示实力为公,敲山震虎、深藏不露,三十二岁的年轻人就能玩这一手,你会跟这样的人合作还是敌对?”

    “父亲不觉得这种人不好驾驭么?”

    “驾驭?不,不不,“龚老太爷摇头,“你没明白,他要的是合作,合着两利,分则两伤的平等互利,他手上的资源已经注定不需要依附什么人……”

    道理龚爸懂,但心里转不过弯,一来林晰是匪,他是兵,二来……

    “就不怕是与虎谋皮吗?”

    “你觉得他是疯子么?”龚老太爷反问。

    龚平有点明白了他家老爷子的意思了。

    一个可以无视法律和道德的人,在大权在握的时候通常会迷失自己,就像程梁,显贵的家世给了他狂妄的理由,而缺乏了自我约束的结果就是越发疯狂。疯狂,从来是毁灭的前奏。但林晰显然不是,他理智并清醒地做那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非法勾当。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出手之前他也明白自己要得到什么,目的、行为、后果、及牵连到的影响。

    面对杀人放火,对林晰来说,只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他不会为了一个‘工程项目’产生自大或者愧疚的情感,也无所谓因为掌控人命和尊严而狂妄。打个不太好的比喻,就像古时候行刑的刽子手,他们杀人,也杀惯了人,但也不会真的视人命如草芥。他们不会在法场之外挥刀乱砍,同时也不会认为自己未来会下十八层地狱,因为对他们来说,杀人,是在规则之内的行为,仅仅是一种养家糊口的工作罢了。

    同理可证,在林晰的眼里,工作就是工作,没有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会把工作与私人感情混为一谈,更无关家庭。这就是太子爷。一个把犯罪当成事业,并且认真在事业中打拼的天才。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龚老爷子用自己七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去评价这个未来的合作伙伴,“有信仰,有原则,会重视家庭,懂得珍惜。这种人,他给自己定下了规则,并恪守规则,所以他永远不会在权力下迷失自己。小斌常念叨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龚老爷子笑了,比起其他人,比如程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孙,林晰这样冷静的狠手,段数又何止是神一样的队友?

    “给他回话吧,我想,咱们龚家值得赌这一把。”

    65、林晰的原则一 ...

    接到龚家抛过来的橄榄枝,林晰丝毫不出意外,满意,但也不至于喜形于色。对双方来说,这仅仅是万里之行的第一步。在这一罐蛐蛐里,龚家不是最强壮的,林晰也不是最有优势的,双方的合作只是保证在未来的拼杀中能最大可能的赢取胜利,所以现在就讲什么庆贺云云,为时过早。

    事实上,从现在开始,林晰要真正忙碌起来。当然,在此之前,林晰需要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彻底解决完,该收尾的收尾,该处置的处置,以后他没有时间再花精力顾着这些小事。

    林晰站在一个阴暗潮湿,四周石壁上长着苔藓的封闭斗室里,青白的灯光因为电压不稳有些跳跃,在他左边有条弯走廊,足有十多米深,一眼看不到尽头,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寒从里面透出来,黑暗、寂静。

    “怎么样了?”

    屠夫耸耸肩,“能问出来的基本都问出来了,人没有用了。”

    “要不要……”龙大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处理办法就跟之前绑架萧然少爷的两个杂碎一样。

    “不。”林晰扯动嘴角,只是在这种灯光晃忽的地方,这个笑容显得过于阴森晦暗。“我承诺过,人被卖到山沟挖煤当苦力……替天行道的好事,怎么能失信于我的王子?”

    龙大明白了,“我去办。”

    “记得把手洗干净再回家。”林晰隐晦的嘱咐,然后把掩住口鼻的手绢收起来,转身出去了。

    龙大和屠夫相视耸肩,瞧,这就是传说中的太子爷,他杀人放火又怎样,你永远也找不到证据。

    林晰从黑牢出来,穿过两重隐蔽的庭院重新回到主宅这边,萧然正在三楼那间阳光明媚的阅读室里听着轻音乐,整个人蜷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毛毯,脸颊绯红眼含水波,那副慵懒的模样简直比蹲在他旁边的大王还像只猫咪,看得林晰心里抓痒,但所有的欲望最终只化成一个怜惜温柔的吻,“睡醒了,还会难受么?”

    萧然疲累酸软的靠在林晰怀里,羞恼,还带着点可怜兮兮,“非得这样么?以前我也没觉得不舒服……”

    “不行!等坐下病根就晚了。”林晰安慰,“听话,这是保养古方,坚持用,过几天还有一剂要调配出来了,取代之前的保养药汁……”

    萧然羞愤扭头不理林晰。

    前几日流感盛行,萧然不幸中招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可林晰偏偏特别上心,他总觉得萧然体质渐弱不比从前。男子承欢从生理上讲就多有不便,稍有不慎对身体肯定有损害,林晰在这方面早有注意,从最初就让萧然用药汁保养,后来每半年彻底身体检查一次,从来没有遗漏。可光这些还不够,林晰一直留心收集更好的保养方子。

    这类保养古方太生僻,之前萧然用的那款药汁用起来麻烦,药草价格还不菲,所以弄得好像稀罕物一般,其实按照古方的水准,那不过是一剂流传较广的大路货罢了。林晰花了很多心思收集古方,方子收集不易,但更难的是要去伪存真,确保使用起来安全、健康、有效。若不是前些日子林晰偶然听说了一位大隐于市的老中医,他现在就是想让萧然保养,都不见得能拿出有效的东西出来。

    对萧然来说,他觉得冤得慌。本来什么事也没有,却因为一场流感,特意坐了两个小时飞机,被一位不知道有没有行医执照的老大爷望闻问切,听了一番云山雾罩的话,在那之后,每日他都要含上个把钟头的药玉。

    那是一只拇指粗细的玉势,用滑润细腻的羊脂软玉雕的,顶端开了个针眼大小的孔,势内中空,填充了蜂巢状的火山石。这势平日需浸在文火慢煨的药油里,取用药养玉、借玉养人的意思。中间的火山石可以吸收热药油,能帮药玉持久保持温热,更重要的作用是通过肠道蠕动吮吸,药油可以通过玉顶端的小孔点滴释放,起到延绵不绝的滋养目的。

    东西是好东西,养穴这工夫也可以利用起萧然的午睡时间,并不算难捱,只是免不了要把势里的药汁一点点吮吸出来滋养身体,每每弄得萧然腰肢酸软,偏林晰是个认真的,容不得半点偷懒耍滑,定要萧然在药玉凉下来之前把药用足,一只不行就再用一只,所以每到这时萧然就尤其恼怒,对林晰发脾气。

    “做什么生气不理我?你现在不理我,过几天想腻着我可没机会了。”

    “嗯?”萧然转过身,表情很意外。

    “过些天我可能会很忙,忙得没有时间陪你,“林晰点点萧然的下巴,“这又舍不得了?”

    “谁稀罕……”萧然咕哝,他嘴里说不稀罕,却没再转过去用背后对着林晰,反而顺势枕在林晰的腿上,“我不喜欢这东西……”萧然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有半个钟头才能拿掉。

    “确切的说,我知道你‘憎恶’它。”林晰低头亲了萧然一口,打趣道,“但是太遗憾了,我的萧然王子殿下,你不能把它停掉。”至少在他找到更好的代替保养办法之前。林晰还没告诉萧然,从下下周开始,他每晚都要再用一只保养栓剂,因为……

    两周时间匆匆而逝。

    等那批保养栓剂摆在主卧药柜的时候,林晰才说明原委。趁他不在家这段时间,正好便于萧然用药。

    “你要出国?”尽管这两周可晰确实就像当初他说的那样很忙很忙,可是萧然听到他要出门的消息还是很意外,“去哪儿?”

    “德国,还有周边……”

    萧然眼睛一亮,“那我要……”

    “你不能去。”林晰一口断了萧然的念想。

    “我是说我可以去奥地利……反正顺路。”萧然看到林晰那个表情,满心委屈,“我都有一辈子那么久没去金色大厅听现场了……

    “这次不行,以后会有机会……”林晰没有松口。

    “晰——”小鱼尾巴勾着他的衣角。

    看着萧然伏低做小的撒娇,还有眉眼里掩饰不住的央求,林晰的心底好像有跟羽毛在划动…… 他叹了一口气,“根据你的表现,我可以考虑……”林晰这样说,同时伸手摸到萧然的小衣里……

    萧然的腰都软了,小脸羞得要滴血,手却坚持着、颤抖地拨弄开林晰领口的扣子,倾身过去吻住林晰的喉结……

    林晰把他羞涩的小王子抱到床上,就着外面小鸟的欢唱,一遍遍亲吻,享受着水乳交融的欢愉。

    那一下午连带着整整一个晚上,俩人就是这样荒唐地滚床单过来的。如果真的按林晰说的根据表现来评估萧然的欧洲之行,一千一万个理由林晰都挑不出萧然的服务质量,他要了萧然一个晚上,饕餮之后,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一次疯狂把萧然生生做昏过去了。

    等萧然醒来的时候,面对的是再次夜幕降临。林晰不在身边,但床上的床单毯子全都换过了,身上也没了汗渍的黏腻,萧然想起身,刚发力上挺,却随即腰肢酸软地斜栽下去。萧然懊恼地咕哝着不雅的词句,又躺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起来。

    在卫生间磨蹭好一阵子萧然才把自己打理完,然后扶着楼梯扶手迈着虚软的步伐往楼下饭厅走,打定主意等一会儿见到林晰,死活得磨他割地赔款给自己,最好他们能在欧洲呆上一个月,要不然,自己这回就亏大发了!

    结果,还割地赔款呢,萧然到了饭厅才知道林晰已经走了,按老黑的话说,“这会儿林哥的飞机已经过阿拉伯半岛了吧?”

    萧然小王子当场就怒了!

    好吧,‘怒了’只是泛指的某种情绪。

    具体形容起来,老黑的形容是‘丢魂儿’。龙二的形容是‘闹别扭’,查夜认为是‘炸毛’,老爷子则在得知自己的乖仔被人抛弃之后,拍桌子下令德叔发黑道通缉令,格杀勿论某个不识相的混蛋小子,并忍痛把自己的一碟芝士饼推给萧然,还让松子儿给他乖仔唱‘世上只有爸爸好’。

    萧然最终憋了一肚子火回到自己的书房,把参选年度音乐大奖的申请表打出来,填上了自己的明细,传真给组委会了,在明知道林晰定然不高兴的前提下!

    按理说,去年年度音乐大奖的最热门作曲就应该落到萧然的头上,萱萱小天后不仅得了最佳女歌手和最热门曲目两个奖项,那张专辑也被评为最优秀专辑。桩桩件件都与萧然的功劳分不开。萧然没有得奖不是因为林晰又暗箱操作了,而是萧少的大名压根儿就没被列入参比名单之内。

    萧然那会儿一门心思扑钢琴赛上,哪里分心注意申请参比的截止时间?再说,这种事自然有娱乐公司操心,可林晰却直接告诉韩胖子及某些相关人等:不允许任何人把萧少列入参比名单。

    萧然喜欢写曲子林晰不反对,能间接能捧红一两个小明星林晰也不会在意,反正他的小王子开心就好。但林晰的底线是萧然不可以涉足娱乐圈的人际关系,所有的人脉自然有林晰来把握。在林晰费尽心力给自己的这尾尊贵小鱼打造一个与世隔绝的水晶宫的同时,他怎么能允许娱乐圈里那些臭鱼烂虾污染他的宝贝?像年度音乐大奖和随后的彻夜晚宴几乎是娱乐圈内最大、最顶级的社交盛会。光鲜背后的各色交易几乎就是整个黑暗世界的缩影,把他的龙吐珠扔在那群贪得无厌的食人鱼群中?林晰脑袋坏掉了才会答应。

    萧然想的没那么深,他这个年纪正是虚荣心旺盛的时候,拿个名头响当当大奖,在千家万户的电视上再露个脸,多牛啊!但林晰强硬地表示反对,萧然的抗议也没用,只好不了了之。可今天萧然怒火中烧,逆反心理一起,反正林晰不想让他怎样,他就偏要怎样!

    至于那些保养药剂?

    萧然看到它们就憋屈,拿起抬手就想扔,迟疑了一会儿,又悻悻地放下手,算了,就算他不稀罕用,也犯不着拿东西出气。萧然一直认为生气就摔东西是粗鲁的人做的,他可不是那种人!

    药剂被放回了原处。萧然不屑的关上柜子,我就是不用,你能奈我何?

    就算林晰打电话回来,他也敢这样冲他吼!萧然气鼓鼓的想。

    三天之后,

    萧然握着那胶状栓剂,带着羞赧的把它推进身体里。犯不着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如果这药果真有林晰吹嘘的那般神奇好用的话,萧然这样告诉自己,当然,他不会承认那电话里的道歉就能让他大方的原谅林晰的敷衍欺骗。

    五天以后,

    被萧然搁置了许久的药玉被他从电子保温罐里的药油中捞出来,虽然萧然弃之没用好几日,但负责换药佣人可不敢像萧然这样对太子爷的命令阳奉阴违,新鲜的草药苦味充斥这一方天地,萧然拿着微微发烫的羊脂玉愣神,他讨厌它!但萧然也不得不承认,就算这药玉千不好、万不好,但至少……它是暖的。这几天萧然一直感觉很冷,尽管现在是初夏时分,可他每天躺在那张大床上,周身都空凉凉的……

    热熏熏的植物苦味仿佛顺着肠道流向四肢百骸,一直暖到胸腔心底,萧然含着药玉躺在他跟林晰的那张大床上,把头埋在林晰的枕头里睡了几天来第一个踏实的午觉。

    萧然的任性行为林晰一直都了若指掌,得知萧然终于又用了药玉之后,林晰放心的同时又有点百感交集的意味。他的萧然,他终于走进萧然的心里了么?

    林晰此时此刻穿着休闲的T恤,背着旅游包站在布鲁塞尔繁华街头的公交车站,他翻过短信之后,便平举着手机,左边拍拍,右边拍拍,看起来就像一个好奇十足的远行游客,然后他把手机放回衣兜里,琢磨着玻璃罩下的公交线路图和时间表,又跟旁边一位同样等车的老者连比划带说的问路。似乎是他等错了车,顺着那位老者的比划,林晰笑着谢过,然后离开车站牌,朝旁边一个小巷子走过去。常在布鲁塞尔的人都知道,如此穿过楼宇之间的小巷子,便能到达另一条平行但方向相反的单行道,看起来,林晰确实找错的车站。

    楼宇之间的这种小巷子通常是两边楼房堆放垃圾桶的地方,偶尔有车停靠,杂乱,但是幽静。呃,夜晚走这样的小路遇到抢钱劫匪的机会要高得多,但不能否认走捷径确实是人之常情,尤其布鲁塞尔的治安还算不错,抢劫神马的,千分之一的概率也谈不上。

    可惜寻常的情况,很少发生在林晰身上。

    听着身后脚步的临近,林晰从藏身的垃圾桶旁边忽然窜出,一个侧踢,踢空,顺势一扫,那人肘部反击林晰面部,攻其必救之处,林晰却灵活手掌一推,扭身……

    啪啪啪——

    黑暗中肉搏的碰撞回荡在幽静的小巷中,最后一切安静下来,林晰的膝盖压着身下人的颈项,他摘掉他的鸭舌帽,一个典型的西方面孔。

    “你是军人出身?”林晰的语气是很肯定的。

    “……”

    “东西已经是我的了,没人可以抢。”

    “不。”那人很艰难的开口,“不能让它……流于……之手……”

    林晰叹息,“我欣赏你的爱国情怀,可惜……”我也有自己的原则。

    林晰从地上起来,那人的颈骨已经断了。他盖上他的眼睛,顺着手表里的信号,把那人身上的定位联络装置搜出来,给毁了。

    林晰的原则一:他是黑社会,但有所为,有所不为。

    林晰计划的是十五日欧洲七国游,但那天布鲁塞尔的街头刺杀好像预示着某种大戏的开幕一样,林晰在其后又料理过三拨人,并且接二连三的接收到了一系列敏感消息,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

    信号已经非常明显了,老头子已经开始选拔人选,幸好自己先走一步棋。林晰躺在浴缸底,身上沾染的血腥气已经被大量的水流和植物香薰驱散,不留痕迹。他透着水波望着天花板,暗自思索……再没人比他更明白老头子标榜的丛林生存逻辑……他会笑到最后,他必须笑到最后!

    “林哥?”

    林晰看到天行冲过来,哗啦一声从浴缸底冒出来,“什么事?”

    天行猛地松了一口气,“刚刚我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还以为……”

    林晰一巴掌拍到天行的脑袋,“死人会浮在水上。”林晰从浴缸里起来,披上浴衣。

    这时龙大一手拎着领结,一手挂着礼服,头发有点乱,却偏偏装作悠闲的踱步进门,嘴里还事后诸葛亮,“我就说你瞎担心。郑三爷那批‘粉色小药丸’一直很给力,咱们在这边的生意都不错,谁会不开眼找林哥麻烦?再说,这回出面的一直是你我二人,难搞定的也被咱们搞定了……林哥人家只是来观光旅游的,顺便再给萧然少爷带点土产礼物……”说着说着,龙大嘴里开始发酸。

    林晰透过镜子瞥龙大,敢情这是憋不住来诉苦了?

    “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龙大的脸绿了,“别……”林哥,别用这种语气,我以后会不举的。

    林晰语气一正,“你们办事我很放心,看你们如今都能独当一面,而且游刃有余,我又有什么非出马不可的必要么?我们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时至今日,难道我不该高兴?”

    “呃,所以……?”天行有不好的预感,林哥说话向来先扬后抑。

    “所以我明天飞机先回国。这里还剩下些收尾工作,就全权交予你们负责了。”

    天行和龙大,“……”

    林哥,你其实真的只是来旅游的吧,你其实真的真的不是来谈生意的吧?

    整个欧洲转了大半圈,您一个黑道当家人都没见,一场宴会都没参加,只在幕后动动嘴皮子这就回去了?那为毛还要来,为毛,这是为毛!?

    龙纵和天纵的两位队长在心中狂吐槽,但一开口就变成了,

    “要不要叫老黑他们在机场……”

    “林哥想让谁陪你一起回国?”

    “不用麻烦。”林晰对着镜子抹了须后水,嘴角的翘起一抹笑,温柔的那种,“给萧然一个惊喜。”

    天行和龙大,“……”

    林晰拨开俩木头桩子似的手下离开浴室。

    好吧,真正的原因是明天最近起飞的那班飞机将在尼斯中转、办出境手续,而林晰会在这个时间段在候机楼里见一个人,这个人属于林晰暗牌部分的联络人,并不适宜与龙大他们接触。

    得说林晰的计划顺畅自然,几乎让人寻不到刻意雕琢的痕迹,但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会不会顺利进行,其实谁也无法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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